“啊???”蒋济震惊不已,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夏侯献在很早之前就在考虑这个问题。
中书一职自两汉起权力就很大,虽然在位阶上远远不如尚书显贵,但优势在于他们可以亲近天子,掌握机要,若是别有用心者担任甚至可以左右朝政。
汉末的中常侍是如此,如今的孙刘二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果天子身边的人是如高堂隆、蒋济这样的直臣那还好,但孙刘二人别的本事没有,诋毁同僚倒是有一套。
别的不说,就冲历史上二人凭借一己之力,左右托孤名单,导致曹宇、夏侯献等人被统统罢免,反而让司马懿上位,这两个人就断不可留。
之前夏侯献一直在外征战,没时间也没精力着手这件事,而现在正好可以通过蒋济开始入手。
当然了,蒋济只是觉得站在朝臣的立场上,认为中书的存在妨碍了庙堂以及天下大事的决策罢了。
尽管中书的权力令人垂涎,但毕竟是个“惹人嫌”的位子,所以蒋济在一番思考后说出了他的顾虑:
“将军,孙资、刘放二人从文帝时期便稳坐中书台,如今更是得陛下宠爱,想要弹劾二人恐怕不易。”
夏侯献从容道:“光凭你我二人自然不易,但我知道朝中有不少大臣早就对二人的恃宠而骄心生不满。”
“若是可以发动群臣的力量,此事未必不能办成。”
“嗯。”蒋济点点头表示认同,他低头捻须沉吟片刻后又一次看向夏侯献,“若是真能办成倒是一件好事。”
“只不过。”蒋济顿了顿,“下官才薄德浅,就算陛下真的罢免了二人,想必也轮不到我去。”
“蒋公此言差矣。”夏侯献道,“陛下对二人宠爱只是因为他们在那个位子上,那个位子换了谁都一样。同样的,陛下也很欣赏您的才能。”
“我闻蒋公早年在外为官时,助保江淮、联吴制羽,不仅政务通达又善审军事,中书台的职责除了草拟诏书之外更重要的是替陛下分忧解难。”
“试问,孙、刘二人的才能比得上蒋公你吗?”
“这”
蒋济想要开口,夏侯献知道他心里的担忧什么,他没给蒋济开口的机会,继续侃侃而谈。
“蒋公啊,皇帝左右近侍贤明乃是国之幸也,错得不是这个位置,而是在于佞臣。若在其位者能效仿汉朝时的司马迁(历史上第一位中书令),定能辅佐圣王成就一番伟业!”
蒋济听得很认真,他不是不想要权力,他只是担心朝臣别样的目光。
到了这个位子,即便你一心为公,朝臣们依然会猜测你在天子面前说了什么坏话。
这是人之常情。
不过仔细想想,这些年他被人非议早已习以为常了。
他思考着这个职位能给他带来什么。
若是真能做到天子近臣获得宠爱,那赵俨还敢对自己指手画脚吗?
逼急了我直接让陛下罢免你!
蒋济很快摇了摇头,方才心中一闪而过的邪念让他有些愧疚。
若是真的这么做了,跟孙、刘二人又有什么区别。
他脑海中琢磨着夏侯献所说的“辅佐圣王”之言,心中波澜万千。
今天下三分,三足鼎立。
蜀汉刘禅庸弱,国力疲敝,尤其在诸葛亮死后更是不足为惧。
吴国孙权虽有进取之志,但也进入壮年末期。
而我大魏国力最强,更重要的是天子才刚过而立之年且身体一直健康。
再怎么样也得再活个一二十年,总不至于这几年就驾崩吧
自己做这个中书令不重要,若是能将奸佞之臣换掉,有贤臣辅佐左右,那么大魏是最有希望终于乱世,完成大一统之伟业的!
“将军,需要我做什么吗?”蒋济终于投来了炙热的目光。
夏侯献知道他是想清楚了,但实际上他也算得上临时起意,具体如何行事还须好好筹划一番。
所以他只好故作高深道:“既然达成了初步共识,之后自然需要蒋公的助力。不过现在需以待时变。”
几日后,王濬一行人回到河东郡治,安邑县。
经过一番调查,外加山涛在狱中听闻的一些小道消息,他们得知闻喜杨县令一直就觊觎那女子的美色,早在他下手之前便通过一些手段将女子的夫君坑得身无分文。
而后她的夫君又被卖到了安邑的一处农庄作了农奴,彻底成了被“囚禁”的隐户。
为了心中那份执念,王濬愣是一咬牙花钱将那人赎了出来,随后开始进一步收集罪证。
而另一边,杨县令也没闲着,他派人偷偷监视着几人的行踪。
他始终想不通,王濬为了办案竟然如此执着,甚至还花钱赎人,这不有病嘛
可他现在没时间耽误了,他的那些实际早晚得暴露,他不能等着王濬来上门问罪。
他连夜赶车来到河东太守府,一进门便向着太守李承诉苦,“李府君,那王濬实在可恨!他是非要把这河东弄得乌烟瘴气才肯罢休啊。”
李承看了他一眼,“杨县令,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做了什么事让那王濬对你如此纠缠?”
事到如今,杨县令只能如实以告。
“那你认命吧。”李承听完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其实这个时候他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原因是他昨日得到消息,司隶校尉崔林不日便要抵达河东。对方这个时候来,让他隐隐感到一丝不对劲。
“啊?”杨县令则是大惊,随即近乎哀求地说,“府君您可不能不管我啊!”
“那王濬是您的属下,您找个理由罢免他还不行么?”杨县令忽然压低了声音,“对了,下官新纳的美妾长得极为美艳,若是府君不弃,下官可送您消遣。”
“荒唐!”李承怒道,“你以为本府不想把王濬弄走吗?”
“他虽是太守府属官,但他的任免权却不在本府。”
“罢了罢了。”李承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
送走杨县令后,李承闭着眼睛沉默了许久。
又过了一会儿,他唤来了一名家仆。
“阿吉。”
“家主,仆在。”
“今日来的那位,记清楚脸了么?”
“仆过目不忘。”
“好。”李承冷冷地说道,“就做成山匪打劫吧。”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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