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从尚书台指导工作回到府上的夏侯献路过校场,看到了这其乐融融的一幕,不由得嘴角露出笑意。
走到校场边缘,他注意到了文绮罗的身影,对方也发现了他,很快便迎了上来。
“郎君。”文绮罗微微欠身。
夏侯献看向那群嬉闹的孩子,开口道:“那是仲若家的吧。”
文绮罗点点头:“兄嫂最近身体不太好,兄长也很忙碌,而且他也不放心把阿鸯交给仆人来照料。”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文仲若这么心细的。”夏侯献笑道。
文绮罗莞尔:“妾之前还担心阿鸯跟他们玩不到一块去,不过现在看来还算融洽。”
“那就好。”夏侯献简单应了一声,忽然又问道:“对了,你阿兄最近忙什么呢?”
“咦?郎君不知吗?”
文绮罗先是露出疑惑的神情,随即笑盈盈地说道:
“兄长今日来送阿鸯到府上时还跟妾抱怨了一通,说郎君真是给他安排了个好差事。”
“嗯?文仲若胆子肥了,还敢抱怨我?”夏侯献一脸坏笑地看向校场上的文鸯,“别忘了,他儿子还在我手上!”
文绮罗噗嗤一笑。
“都抱怨什么了?”夏侯献好奇问道。
“阿兄说,大将军是不是坑我啊,现在的差事比以前繁杂太多了,大部分时间都顾不着家,还是怀念在中垒营的日子嘘!这话可千万别跟大将军说。”
文绮罗声情并茂,几乎是一字不差的把文钦给卖了一遍。
“哈哈哈。”夏侯献开怀大笑。
话说在不久前,他刚给文钦转了岗。
从中垒将军这样相对清闲的职位迁为城门校尉。
这乍一听,文钦似乎是做回了在寿春时的老本行,其实却是大不相同。
魏国的城门校尉沿置于汉,属三品武官,东汉时的城门校尉多为外戚宠贵所把持,可见其重要性。
他是中央宿卫系统中的城卫军之一,统领京师各门屯卫,分八屯,属官有司马、城门候。
相比于之前的中垒营,此职有着相当大的实权,那自然不会清闲了。
目前来看,夏侯献正逐步掌控着中央的军权。
中军主将这里,是中领军曹爽和中护军蒋济这样的组合。
别看曹爽这样,其实他作为前大司马曹真的长子,在大魏年轻人的圈子里还是挺有号召力的,而且他为人随和,属于只要看对了眼就真心实意待你,掏心掏肺的那种。
至于蒋济,之前是有共事过一段时间,可真要说关系有多亲密,那倒不至于。
而且蒋济这人和高柔不同,他并不是司马家的铁杆盟友,只是他为人太过“忠厚”以至于容易被人当刀使。
这样的人还是找机会供起来的好,做盟友弊大于利。
曹爽升迁之后,接替他武卫将军一职的是许仪。
没错,正是虎侯之子。
说起来这武卫将军一职正是当年曹操为许褚量身定做的,如今也算得上是“子承父业”吧。
很明显,这是一次破格提拔。
不仅是因为夏侯献欣赏许仪身上的某种特质,更重要的是他既是功勋之后,又是谯县人。
而在京师其他重要位置,河南尹是杜恕,司隶校尉是徐邈。
原则上来说,这两个位置也必须换成心腹,就像历史上曹爽做的那样。
不过夏侯献觉得,换是一定要换的,但不可操之过急,尤其是徐邈这样的老臣,一定要给予尊重。
等到他们得到升迁或是入土后,再徐徐图之,否则像曹爽那样直接大刀阔斧的安插心腹,未免吃相太难看。
值得一提的是,历史上徐邈应当会成为王濬的外舅,但由于夏侯献老早就把王濬从河东挖掘,现在的他已经在江夏上任。
所以王濬和徐氏女的这段姻缘大概率是没了。
发了会儿呆,夏侯献忽然想起案台上还有些册子没看完,于是跟对方告别:“我先走了。”
“郎君慢走。”
折回将军府正堂,夏侯献坐到案前翻看着册子。
现在的他有种一国军政扛于肩上的紧迫感,至少在白日里不敢有丝毫松懈。
毕竟你不做,就会有别人替你来做。
他很快拿起盖有雍州刺史部印章的简牍,拆封后马上观读起来。
这自然是邓艾所书——屯田策。
记得当年在淮南初识的时候,邓艾就有了基本的雏形,只是那时的夏侯献人微言轻,但他答应过邓艾,如果有朝一日自己能掌庙堂大权,必不会让邓艾的心血付诸东流。
信中言:
从前平定黄巾之乱,为此而屯兵开田,在许都积蓄了许多粮食,目的在于控制天下。
而今三面已平定,但淮河以南还有战事,每当大军南征,仅用于运输的兵力就占去一半,耗资巨大,劳役繁重。陈、蔡之间,土地肥沃,可以减省许昌周围的稻田,引水东下。
今可在淮河以北屯兵二万人,淮河以南屯兵三万人,按十分之二的比例轮休,常有四万人,边种田边戍守。
风调雨顺时,收成常常是西部的三倍多。
扣除兵民的费用,每年用五百万斛作为军资。
六七年间,可以在淮河上游积蓄三千万斛粮食。
这些粮食够十万军民吃上五年,凭着这些积蓄进攻东吴,可无往而不胜!
夏侯献看完,当即拿出印信盖章,随后放在一旁审阅好的一沓册子上。
接着他又从另一侧拿起一份未拆封的信,这来自平州刺史诸葛诞。
没错,我们这位大魏名士继邓艾之后也得到了升迁。
不久前,倭王卑弥呼遣使拜访大魏的带方郡,作为中原王朝的大国,曹芳在几位辅政大臣的授意下,下诏出使倭国,并赐其“亲魏倭王”金印紫绶。
据诸葛诞所说,使者回到平州后跟他交待了当地的一些情况,那里群岛密布,部落繁多,不只卑弥呼一个国家。
看到这里,夏侯献摇摇头,至少现在他对于征服小破群岛没有丝毫兴趣。
但下面的一段话就让他提起精神了。
诸葛诞竟然是要派大船学着吴国那样前去劫掠人口,按他的意思,岛国人大多尚未开智,可定期去抓一波回来充作奴隶,以弥补北疆人口不足的问题。
而且这种三韩婢、岛国奴反而在士大夫圈层里很有市场,若是有剩余,甚至还可以把他们卖给吴蜀两国的权贵。
夏侯献越看越惊奇,这特么是什么三角贸易
最终,他以劳民伤财为由拒绝了,毕竟目前魏国的远洋航行能力太差了。
半个时辰后,夏侯献终于批完了积压的册子,感到浑身轻松。
这时,他忽然用余光扫见堂外一人的身影。
“元姬?”
“夫君。”听的对方的声音,王元姬这才端着食盘走了进来。
“饿了吧?”她轻声问着,顺手把盘子放在案上,拿出里面的汤碗。
忙活了一天,夏侯献的确有点饿了,他从妻子手里拿过调羹,浅尝了一口。
“呃凉的。”
“呀,我在堂外站了一小会儿,没想到这么快就凉了。”王元姬作势端起盘子,“我让人再重新做一碗。”
“元姬,你今日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夏侯献感到疑惑。
王元姬摇头:“我只是看夫君在忙,不想打扰。”
这话说得倒是没问题,因为最近夏侯献给府上人交待过,自己在伏案工作时,除非有紧要的事,否则一律不得打扰。
但王元姬显然可以把饭菜交给仆人,没必要自己在那傻等啊。她这么做就像生怕自己跑了一样。
夏侯献也懒得猜了,笑着开口:“我给你一个机会,到底何事,不说我就走了。”
他作势真的要离去,很快便听到:“夫君今晚还要去阿韵那里吗?”
夏侯献闻言有些难以启齿。
说实话,最近他压力很大,有时候会不由自主的选择寻求刺激。
仔细想想,确实是很久没有在王元姬的房内醒来了。
夏侯献刚一回首,竟发现她的身体紧靠,喉结处很快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
“你们昨夜做了什么?”
闻言,夏侯献脑海里不禁浮现出绳索、黑色布条等奇奇怪怪的东西。
“你问这个做什”
“我也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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