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张鲁就躺在床上,以身体有恙为由,并没有上朝议政,而是陆续将成都一些重臣全部召来见了一遍,从阎圃到庞羲、董和、王商、张松、射援到寇准、范仲淹,甚至还有在成都的大将吴懿,都详谈了一下。
从他们这里得到一个结论,那就是麾下百分之九十的官员特别是以吴懿领衔的武将和范仲淹、寇准领衔的文臣,都支持张鲁更进一步,自立为帝,登上九五之尊的位置。
这些人要不是吴懿这种和张家绑定在一起,一荣俱荣的联姻家族、要不就是在外拼死拼活沙场上喋血的将军、还有就是张富一手提拔上来,如范仲淹、寇准,可是百分百忠诚的召唤出来的人物。
剩下的百分之十人物大都是益州本地大家族,如王商、射援等人,他们则以“汉家天子仍在,公怎能有悖纲常?”“天下仍有强敌在侧,贸然称帝恐引虚妄之灾!”等这样的理由劝谏张鲁不要想不开。
其实也很容易理解,他们先从事刘璋,在刘璋死后投降张鲁,若成都被别家势力攻破,他们也会转投另一家势力。与其说他们是转投明主,不如说他们只是效忠于统治益州的人。倒不能说他们墙头草,而他们只是为了自己和自己家族的利益罢了,这些人可以同富贵,但不能共患难。
他们反对的理由也很简单,觉得袁术称帝后被多方围剿,落得个苟延残喘的下场,若是张鲁也贸然称帝,步了袁术的后尘,到时候汉天子清算时候,他们这些“支持”张鲁称帝的人,恐怕一个都活不下去。
所以,他们只想维持现状就行,等到张鲁真有能力横扫八荒六合之时,再称帝也不晚。说白了,他们还是对此时的张鲁实力有些怀疑,害怕贸然称帝会引起一系列的变故,影响他们自己和家族的利益。
这几日的谈论下来,这个结果非常出乎张鲁的意料,他也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愿意支持他更进一步,有了核心官员的支持,张鲁心里也有了底气。就像是如果荀彧愿意支持曹操代汉而立,恐怕魏武帝也早都登基了,不至于落个人死心伤的地步。
眼看该问的都问差不多了,张鲁心里也有了底了,他便派人去将张富喊来,是时候走向最后一步了!
其实,这几天张富也一直在等待,特别是张鲁和范仲淹谈话之后,范仲淹回来也和张富透露了一些风声,毕竟范仲淹和张居正二人为了筹备第一届科举考试,一直住在世子府,张富听到一些话,也很正常。所以他心里也知道,张鲁这两天也该找他了。
张富来到张鲁寝宫,张鲁依旧躺在床榻上,张富走上前道:“孩儿见过父王,父王近来感觉如何,是否有所好转?”张鲁答道:“我已经没事了,好多了。”然后张鲁指了指床边说道:“富儿,过来坐这里。”
张富很听话地往前几步,坐在了张鲁床榻上。“你们都下去吧,将门关好,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进来!”同时,张鲁也屏退了所有丫鬟仆人,他们出去也将门给管的严严实实,张富知道,恐怕张鲁是有打算了!
张鲁躺在床上,很自然拉起了儿子的手,缓缓说到:“富儿啊,我从区区汉中太守,刘璋父子的一条看门狗,能走到今天,称霸一方,自立为王,这些全是你的功劳。”
“起初我以为你只是想助我消灭刘璋,替族人报仇,后来你拿下了成都,消灭了刘璋,又平定了雍州、西凉。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你的志向远不止此,你想走得更远,成就一番更伟大的事业,书写一笔波澜壮阔的历史。”
“而且,为父也能感受到,自从我们张家族人被刘璋杀后,你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我完全不认识了。父亲心里知道,你有很多事都瞒着我呢,不过没关系,我也不会过问,这一路走来,没有你,我们张家也不可能走到今天,很可能就被刘璋剿灭,我们一起去阴曹地府找族人团聚了呢。”
“为父今天想告诉你的,你认真听好,你还年轻,有些你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交给父亲来吧,我一把老骨头了,本来也没有什么志向,上天待我不薄,给我一个如此优秀的儿子,让我在闭眼之前还能风光一把。”
“那些有违伦理纲常,大逆不道的事情,就让我来吧,让那史书上的恶名,后人的责骂都对着我张鲁来吧。儿啊,父亲窝囊一辈子了,总不能什么都靠着儿子来吧,为父再帮你最后一把,替你将路铺平了。以后啊,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张富听完,已经明白张鲁要说什么了,也知道张鲁要做什么了,他从床上起来,重重跪倒在张鲁床前,早已热泪盈眶。
如果张鲁能穿越时空,看到曹操人生最后十年,那么张鲁一定会明白理解曹操晚年所做的一系列“给自己增加污点”事情!比如他杀崔琰,杀杨修,甚至不惜逼死曹操此生最重要的老伙计荀彧。
崔琰是清河崔氏,杨修是弘农杨氏,荀彧则是曹魏最重要的一批官员的代表人物——颍川士族。他们这些人都被曹操以各种理由逼死,真是曹操晚年昏庸好杀吗?不是,只是曹操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再给自己儿子曹丕铺路罢了!
史书上只会写曹丕代汉,一笔而过,但都会重点着墨曹操是怎样残忍滥杀士族、杀崔琰、杀杨修、逼死荀彧。曹操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给曹丕把所有事情安排好。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张鲁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算是为父求你了,以后啊,你要善待你的弟弟们,他们不如你这般天纵奇才,对你也构不成威胁。若他们能用,你就让他们辅佐你;若是无才,你就给他们几亩薄地,让他们回汉中老家吧……”
“父亲放心,儿臣谨记父亲教诲!”张富再次重重叩头,而且把头埋得更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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