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种因得果，善恶终有报”的故事？
潘辰不想承认，因为他们本就是坏人，如果坏人都会有恶报，那还干嘛折腾？
只是，栽在苏菲手上，和栽在叶振鸿手上竟然原因是同一件事，即使潘辰再想拒绝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事只能怪自己，没法怨天尤人。
所以，今时今日，的确是他们兄弟俩亲手把自己葬送了。
不过，潘辰并没有完全失去冷静，他清楚自己此时还远没有脱离危险，至少对面坐着的这个少年，就是最危险的来源之一。
暗自调整，潘辰很快便转换了自己的心情。
“多谢古大少爷的‘附赠’，果然世事难料啊！
不过，在下还是更想着眼于当前，咱们还是谈一谈今晚的价码吧，如何？
毕竟，正如古大少爷一直提醒的那样，时间紧迫，这些关于李士群的东西，如果太晚交给您，想必，即使是您的神通广大，拖得越久也会越难发挥它们的价值，不是么？”
古月虽然不动声色，却也不得不对潘辰多一丝丝佩服，至少他在控制自己情绪方面，的确值得学习。
就说眼下，如果换做他人，多半已经因为悔恨而难以自已了。
“潘处长所言极是，所以，令兄已经在来此的路上了。”
这已经是今晚第三次被古月给震惊，潘辰久久说不出话来。
从开始谈判到现在，他很确定古月一点额外的动作都没有，而这个房间里，除了他们俩面对面坐着以外，也只有站在大门那的齐小飞这一人！
很显然，古月进这个房间之前就安排好了一切？
他竟然如此自信？一点都不怀疑今晚的交易可能根本没法进行么？
潘辰很无语，他也一点也不能理解，就算古月总是用“商人”来标榜自己，潘辰也从未见过有谁是这么谈生意的！
“不要觉得意外，如果潘处长依然信不过在下，可以稍等片刻，令兄到了之后咱们再继续。”
这是一种伪装一种欺瞒？似乎完全看不出端倪，也根本没有必要。
潘辰依旧在犹豫，因为他也有点举棋不定了，根本就是完完全全被古月牵着鼻子走。
不如索性再等等？既然古月自己都不急于一时，潘辰也不认为有什么必要太在意这一时半刻？
“自然不可能不信任古大少爷您了，不过，既然我哥哥正在过来的路上，那不妨再等等吧，我也可以听听他的意见。”
古月没有任何“不乐意”的表现，而且特地做了个“随意”的手势，这让潘辰更加犹疑不定，他很难想象古月是真的不在意，因为他到现在还在考虑，这到底是不是一种谈判手段而已？
这个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古月特地叫人送来了咖啡和一些糕点，他倒是没有问潘辰想不想吃，因为他自己吃的怡然自得。
潘辰为了配合，不得不喝上了咖啡，也拿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只可惜，食之无味。
这时，大门再一次被打开了。
齐小飞说了句“潘时已经到了”。
古月没有多言，直接招手让他放进来。
潘家兄弟俩总算又一次四目相对。
“弟弟？！”
“哥哥！”
潘时似乎有无尽的委屈，一时间热泪盈眶，可他刚刚准备跑向自己弟弟的时候，还是顿住了，因为他意识到自己依旧是个阶下囚。
潘辰也没有特别的举动，让一起保持现状对他哥哥而言似乎更加安全和稳妥。
至少，看上去自己哥哥并没有被严刑拷打的样子，虽然面色有些疲惫，总的来说还算不幸中的万幸。
“好了，潘处长，咱们继续吧？”
被古月拉回思绪，潘辰立刻表示可以继续了。
“古大少爷，我们哥俩已经走投无路，这个不必特地多说了，所以我们首先需要的是安全离开这里，想来，以古大少爷您的手段，想要办到并不难，对吧？”
这可是最基本的需求，自然也在古月的考虑范围之内。
至于这两人是不是民族败类，应不应该放他们逃出生天，古月没有功夫考虑这些，因为他自己并不是一个可以审判他们的“法官”，更何况，眼下更重要的还是潘辰手里的东西。
“想来，潘处长你一直也在考虑时间，就是很清楚，明晚那名日本亲王演讲的时候，就是你们离开的最佳时机，对吧？
这一点我的确可以做出保证，在那时，只要影佐和我们想的一样收缩了他在各处交通要道的兵力部署，我就有办法送你们兄弟俩安全出城。”
古月这是在推脱？潘辰却十分理解，因为这是一种谨慎的态度。
事实上，古月如果拍胸脯说一定可以云云，反倒是一种不负责任罢了。
这可不符合古月一向标榜的态度。
“可以，有古大少爷您的保证，我们的小命算是多了几分存活的可能。
另外，我们是在逃难了，很显然，我们将不容于各方势力，尤其是我们手里最有价值的东西即将交给古大少爷您之后。
想来，国共双方都不会介意将我们逮捕甚至直接击毙，而七十六号和日本人方面，尤其是李士群，也不太愿意看到我们逃离他的掌握。
所以，我们为了生活下去，还需要一笔钱，您认为我这个要求是否合理？毕竟，我手上不仅仅有您急需的关于李士群的东西，还有丁默邨的。
如果您把丁默邨的这一袋东西转手出去，一定可以有一笔不菲的收获吧？
当然了，我们哥俩自然不可能厚着脸皮想要在您的锅里分一杯羹，只是，我们的确走投无路，不仅仅要活下去，还得有办法活下去，您看……”
不等潘辰说下去，古月直接给了齐小飞一个眼色，后者从怀里掏了一打钞票出来甩到潘辰面前。
“这是一千美金，送你们离开时，还会给你们剩下的九千。
潘处长应该听说过，我其实没什么钱的，尤其是不会把钱带在身上，对吧？”
古月会没钱？潘辰可从未听过这样的传闻！
不过他知道一点，那就是古月真的不会把钱带在自己身上，就是齐小飞出门也不会带上太多，因为古月在外面需要花钱的地方，真不多。
毕竟，各行各业其实都完全可以不收他的钱还巴不得他光顾！
一万美金也不是小数目了，潘辰并不想讨价还价，因为他面对的是古月。
在他看来，古月“讨价还价”的本事，一定是他潘辰望尘莫及的，自然也不愿意班门弄斧了。
不过，他还是看了看自己哥哥，似乎在说自己哥哥有没有其他想法。
潘时已经收敛了情绪，戴着手铐的双手也可以擦拭眼泪。
“古……古大少爷，那个……我……小的，能不能说一句？”
潘时会开口，并不让古月意外，他微笑着示意，让潘时不用拘束。
“古大少爷，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兄弟俩已经认栽了。
能栽在您手里，我们不仅得认，而且您这么慷慨，我们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可是，小的还有一个小小的心愿……您大可放心，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也不是要更多的钱了！
就是，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您处理起来一定很随意，就是那个陪我去找人……的那个司机。
这王八蛋太不讲究了，他出卖自己上级一点都不含糊的！
我就想，您能不能帮我出一口气？把他处理掉？这一点小的一定无比感谢您！”
潘辰很无语，这都什么时候了，自己哥哥竟然在乎的是这个？
可惜，已经开口了，这些话也不可能收回，他只能一脸歉意地看向古月，试图表现自己的无奈。
以求古月能够理解，毕竟，如果他自己的哥哥不是这样“不分轻重”的人，也不会有今晚的谈判了。
只是，他很担心自己哥哥还要说什么。
因为他提到了两个人，一个是司机，另一个呢？难道是苏菲？
古月和苏菲之间的关系可不简单，潘辰对此一点也不怀疑！
万一自己哥哥明确表示要古月把苏菲也处理掉，这就是怀恨在心了。
潘辰很担心古月会不会认为这是一个隐患，反倒把自己哥俩给处理了……
不由间，他又一次捏紧了手里的文件袋，并且把打火机攥在手里。
古月倒是没有太在意潘辰的举动，“很显然，那名司机一定没你们二位这么有价值，所以他也没法为自己开出更多的价码了。
不过，潘时先生你也清楚，那人并不在我手上，我段外公到底有没有答应你们什么要求，我其实一点也不知道。
所以，我只能答应你，为了顾全我段外公的面子，我们不会直接对那名司机动手，但是也不会就这么放了他，而是把他交给某些很在乎像他这样的人的势力，你看这样处理如何？”
古月说的很委婉，潘时潘辰却都听得懂，古月自然不可能直言他就是认识国共两党的人，虽然这一点也不算是秘密了，可他就是这么严谨，因为这件事可不能儿戏，他一定是不愿意自己有任何露出马脚的可能。
至于，把那个司机交给国共两党的人，潘时还是满意的，最好是直接给军统的人，多半能让他扒一层皮！
“古大少爷您的表态小的自然不会怀疑，能够这样我也算出了一口气。
就是还有一个人……”
潘辰还是没忍住，他不愿意自己哥哥口无遮拦，尤其是不能提到一些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名字，比如苏菲。
“哥哥~！我们已经足够麻烦古大少爷了，不是么？”
这个态度让古月不禁莞尔，这算是在帮自己讨价还价么？
潘时就有些愣神了，自己弟弟是不是在担心什么？
于是他准备还是不说算了，能出一口气也算够本。
“没事，潘时先生，既然话都说到这了，也没必要遮掩，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虽然区区在下不一定能够办到，可是，总归咱们可以坦诚一点，不是么？”
古月都已经开口，潘辰也不好继续阻拦，他只能试图用眼神让自己哥哥好好想清楚，不要乱说话。
潘时就有点不懂了，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弟弟干嘛要拦着自己，毕竟，他是打算为自己弟弟出一口气。
“古大少爷的诚意我们哥俩已经清楚了，其实来的路上我就听说了，我弟弟现在被李士群给通缉了对吧？他的人差点就把我弟弟给……
所以啊，这口气我实在是咽不下去。
古大少爷您知道吗？我们哥俩，从三七年之前就跟着李士群了，这些年任劳任怨，没功劳也有苦劳吧？尤其是我弟弟，一个人在这里替他独自坚守，而且始终没有丢了面子！
可李士群呢？说翻脸就翻脸，说动手就动手？这是不把我们当人啊！
当然了，小的也知道，直接让您去动李士群，这个还是有一点难度……
倒不是不相信您有这个能耐，只是李士群这人吧，毕竟是个老牌特工了，而且一路反水，偏偏越背叛他的地位越高！
只是，能不能请您给一个话，那就是总有一天，您如果有机会给他一刀，您一定不会手软？”
潘辰又愣住了，随即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至少自己哥哥没有真的乱说。
虽然，他也有些哭笑不得，实在搞不懂自己哥哥怎么会在这里提这种要求。
就算古月真的一口答应，他又要凭什么保证呢？那可是李士群，又不是一个司机！
不过，他还是觉得心中有一点点暖意，因为自己哥哥主要是为了自己出气。
虽然，的确还是有点不合时宜。
古月有些哭笑不得，这个潘时的确是个奇怪的家伙，这时候提了这么一句，除了让自己痛快一点，还能有什么用呢？
就算，一口答应他们会让李士群付出应有的代价，他们就能相信了？
不过，古月突然正襟危坐，好好调整了一下情绪，甚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装，“潘时先生，正如你所说，那人是李士群，不是我说如何就能如何的。
可是，既然你开口了，我古月在此表态，如果真的有机会从后面把他向万丈深渊再推一把，区区在下一定不会吝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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