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奇袭能袭百多里甚至数百里,但很难一口气将大周啃个干净。

    最麻烦的是,可以想见,梁夏这二十多万大军不过是先头部队,后续他们还会陆续派出大军,奇袭之后继续进行持久战。

    以大周如今的国力,打持久战可说是下下下下之策,撑不了一年,只怕就要国破家亡!

    所以宣王的忧虑是正确的。

    陈言讶道:“王爷竟能在夏军内部安插眼线,着实令人赞叹。”

    宣王感慨地道:“本王按说该谦虚一番,但此事难度确实远超想象,我也是牺牲了不少得力手下才办到,故而天师这句赞叹,本王确实受之无愧。不过当下更重要的是,此事关系重大,梁、夏联军随时可能攻周,咱们须得赶紧面见皇上好敲定防御之策。”

    陈言故意道:“既然如此紧急,想来王爷已经派人知会襄王爷了?”

    宣王一窒,好一会儿才道:“事关重大,我怕泄露风声,故而是先回来见皇上,尚未通报王叔。”

    陈言错愕道:“那王爷是想如何应对此事?”

    宣王沉声道:“我愿移调西疆军,前往南疆,助王叔抵御外敌,化解此次劫难!”

    陈言瞬间心中明镜一般。

    他算是明白了宣王的意图,这家伙如他所料,确实是来化解与唐韵之间的隔阂的,只不过,宣王知道空口难解,所以想要借这次的事立个大功,以此功搏得唐韵的信任!

    正常情况下,按宣王想象,对梁、夏联军之事一无所知的唐韵,必会同意西师南调。

    甚至,此刻西疆军可能已经在路上!

    试想,当南疆军为梁、夏大军的奇袭焦头烂额时,西疆军突然出现在战场上,力挽狂澜,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到时候必能建立起宣王无敌形象,大周无论军方还是朝廷甚至唐韵,都必会对他万分敬仰。那时,他在大周的地位将不可动摇!

    这其实也不算什么坏事,毕竟照宣王的计划,一切都是朝着救大周的方向去的。

    但从陈言的角度,此事大大不妥!

    梁、夏联军本是他安排的陷阱,若宣王横插一脚,让联军不再按预定计划踏入他的陷阱中,四国会战的大计必会泡汤!

    这是决定大周未来生死、以及是否可挑战大楚的关键一战,他绝不容许任何人破坏!

    陈言沉住了气,道:“容下官多问一句,请问西疆军是否已在前往南线的路上?”

    宣王凝视他片刻,才道:“天师果然不是一般人物,本王若再隐瞒便不够意思了。不错,我西疆军的先锋军已经在途中,不消三日,便可抵达南线,协同南疆军会战梁、夏二敌!”

    陈言深吸一口气,道:“王爷考虑甚是周详,下官佩服。彪子!”

    张大彪就站在他身后,应声道:“在!”

    陈言右手一抬,打了几个奇怪手势,最后朝宣王一点。

    宣王愕然看着,完全没看懂他什么意思。

    张大彪看完,咧嘴一笑:“懂了!”突然一步上前,腰间钢刀离鞘而出,刷地一下架到了宣王脖子上。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无论是宣王还是站在他身后的两名侍卫,均没反应过来,当然也因为完全没想到陈言竟会突然让人动手,兀自愣在那。

    宣王还下意识低头看看架在自己脖间的钢刀,愣道:“这是?”

    陈言笑眯眯地道:“王爷涉嫌叛逆之事,下官只好押您前去见皇上,得罪了!彪子,走!”

    到这刻宣王身后的两名侍卫才终于反应过来,骇然拔刀,却不敢上前,生怕对方钢刀一个斜滑,就割了宣王的颈。

    宣王震惊之极,叫道:“你疯了!本王乃是为了家国大事而来,你怎敢诬我叛逆!”

    陈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是或者不是,见了皇上便知。”

    宣王遍体冰冷,忽然间心中闪过一个可能性。

    难道唐韵和陈言早已决定要收拾自己?

    方才在外面那些个胡闹一般的做法,其实就是掩他耳目,让他疏忽,以便可趁隙动手!

    他越想越真,心中大悔。

    早知道是这结果,他就不回京城了!

    原本以为是个大好机会,不曾想却葬送了自己性命!

    一个时辰后,皇宫,御书房。

    唐韵惊怒交加地看着眼前,娇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她让陈言去见宣王,本意是想让陈言与宣王先化解仇恨。可万万想不到,见了一面,陈言把人给捆来了!

    此刻宣王被反捆了双手,垂头丧气地跪在地上。他的侍卫被拦在了皇宫外,进不来。

    可以说,他如今只能任人宰割。

    陈言恭敬地道:“皇上,臣把宣王绑来了。”

    唐韵恼怒道:“朕还没瞎!为何要绑他!”

    陈言叹了口气,道:“臣是不得不绑。”

    地上的宣王霍然抬起头,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不得不绑?你们俩少在那惺惺作态了!是我唐献行差踏错,走错了这一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便是!”

    唐韵看着他悲愤莫名的面庞,既是愧疚,又是难过,喝道:“还不给宣王松绑!”

    两旁的凤翎卫应声而动,便要解开宣王身上的绳索。

    陈言没有拦阻,只道:“放了宣王,大周亡矣!”

    唐韵和宣王同时一震,前者冷然道:“莫要危言耸听。”

    陈言问道:“皇上何曾见过臣在家国大事上危言耸听?”

    唐韵微微一怔。

    的确,陈言一向的风格就是大事化小,往往在轻描淡写间解决问题,很少会有将事情说大的情况。

    “停。”她一摆手,两名凤翎卫停了下来。

    宣王就算是再蠢,这时也发觉绑他之事显然与唐韵无关,心中惊疑不定,转头望向陈言。

    “你若是想说本王有逆反之心,那……”他张口道。

    “跟王爷没关系。”陈言直接截断他的话,“皇上,可否容臣与您私谈几句?”

    唐韵略一沉吟,摆了摆手。

    凤翎卫立刻将宣王押出了御书房,留下陈、唐二人。

    “说罢,朕等着你的解释。”唐韵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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