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烟也听得呆住,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行贿,那是平民对官员,又或者下官对上官的作为。
毕竟,行贿是有所求的。
然而人家赵长河是堂堂府尹,三品的高官,上官对下属官吏能有什么索求?自然赠物也不可能是行贿。
可是,这船明明是陈言自己的啊,他这么说,不怕金则真去求证吗?
金则回过神来,哼道:“哼,你倒是挺会找人,如今无法当面对质,想证实你的话也办不到。”
陈言潇洒地耸耸肩:“大人若是不信,咱们可以立刻调头回去,赵大人自会说明一切。”
这动作让雪烟不禁看得一愣。
和此前那股凌厉不同,这一刻的他,透出一股无所畏惧的洒然,竟让她芳心怦然一动。
金则悻悻地道:“岂能为一点小事,影响朝廷大事的行程?”
陈言转过身去,道:“那是你的问题了。没事的话,本官要去休息了,雪烟姑娘,咱们进去!”
金则哪肯甘心,喝道:“且慢!本官要上你的船去看看!”
他在这方面,可说是经验老到。就算一时没法用这船来定其受贿的罪,但对方既然单独备了船,生活上必定不可能俭补,若有超出其薪俸的奢华之举,便可作为证据!
而要找着这些证据,最好的办法,就是上那艘船!
陈言头也不回地朝船楼走去:“此乃私船,就算你是上官,若是私闯也属有违律法,奉劝大人莫要以身犯险。”
金则冷笑道:“本官今日偏要上船瞧瞧,你能奈我何?让开!”
眼见那水手久久没法把跳板固定好,他不耐烦起来,推开水手,提拎着袍摆颤颤巍巍地走了上去。
陈言不动声色地朝暗处打了个手势。
金则刚小心翼翼地走到一半,前面的楼船突然加速,两船之间的距离陡然拉远。
那跳板立刻掉向水面,金则人在板上,哪避得过,立马同样掉向河中!
“啊!救命!”
扑通!
金则尖叫声中,砸起一片浪花,人没影儿了。
“大人落水了!快!快救大人起来!”甲板上的水手大惊,慌忙惊叫起来。
雪烟是唯一一个瞧见陈言暗打手势的人,晓得必是他弄鬼,既吃惊又好笑。
想不到他竟然如此大胆,连朝廷命官也敢捉弄。
眼见陈言进了舱房,她转头朝货船上的凤翎卫叫道:“还不帮忙救金大人上来!”
那边凤翎卫赶紧答应。
雪烟这才转身跟着陈言进了舱房,见他恢复了平时的轻松悠闲之态,忍不住道:“大人,您这样得罪金大人,万一他……”
陈言伸了个懒腰,懒懒地说道:“得罪也得罪了,还能怎么办?实话说,本官跟他演戏演得也够累的了,揭破了也好,省得以后提心吊胆。若他有种,敢再来招惹我,下次可就不只是掉个水这么简单了!”
雪烟急了:“你这么做,他回头定不肯罢休,万一查出来这船不是赵大人送的,那……”
陈言截断她的话:“那就等他查出来再说吧!本官饿了,你晚膳究竟做得怎样了?让我看看你有没有长进。”
说着,直接去了厨室。
雪烟无奈,只得跟了过去。
她当然不知道,其实那番赵长河所赠的说辞,陈言并不是临时想出来的。
早在知道金则会同行时,他就打好了腹稿,准备若是暴露便以此为托辞。
反正赵长河不敢不配合他的话,怕金则干什么?
好不容易,金则才被打捞上来。
掉下去时,他还被货船的船底蹭了一下背,痛得要命。
好在船速不快,河流也不急,加上他自己也颇懂水性,并没有大碍,只是呛了几口河水。
他水务司的那些官员,直到他上来后,才知道此事,无不吓得赶紧到他舱内问候。
金则虽吐尽了喝下去的水,但呛得难受,换了干衣,没精打采地躺在床上。
“大人,此子太过可恶!不如咱们立刻停船,回去参他一本!”曾宏怒道。
“手无证据,参他何用?”金则有气无力地道,“更何况,咳咳,破山引水治旱之事,乃是如今重中之重,若为此事回转,圣上说不定会怪罪下来……”
“那咱们该怎么办?”另一人问道。
“他那船必……咳咳……必有问题,找个机会,上……上船一探,拿到证据在手,不怕收拾不了他!”金则说得有些急了,又不断咳嗽起来。
“明日到清河渡口,找个理由让船队停一停,拖延一翻,然后再暗中设法叫人上船去探探情况,大人意下如何?”曾宏眼珠一转,有了一计。
“便依你之言行事。”金则微微点头。
掉水之事,他倒是没想过是对方弄的鬼。
不过现在对方的船故意拉远了距离,跳板根本不够长,再用那招过去已不可行。
但办法千千万万,他定能找着路子上到对方的船只,去拿到那家伙受贿的证据!
深夜,小楼船上,陈言洗漱完毕,睡到床上,哼着曲儿等着雪烟收拾好卫浴间后,过来给他读故事。
此乃近日每晚必有的节目,自然,她是要穿着他指定的衣衫。
而且,今天他还特意给她准备了个“小惊喜”。
结果等了半晌,没见雪烟进来。
他心念一转,从床上下来,走到卫浴间一看,不由莞尔。
如他所料,这妞果然又在那扭魔方!
那个三阶魔方,这几日她是完全沉迷进去了,但凡有点时间,她都会拿出来研究,这会儿收拾了卫浴间后,她没忍住,又坐在浴缸边上扭着。
陈言走过去一看,动容道:“可以啊!居然已经完成一个面了!”
雪烟正专注在魔方上,没留意到他过来,吓了一跳,转头看到他,这才松了口气:“陈大人,您吓死我啦!”
陈言随口道:“进度不错,能完成单面,就能完成两面、三面,看来要把它六面还原,指日可待。”
听到他这激励的话,雪烟却没有他意料中的欣喜,反而沮丧地道:“第二天我就完成单面了,可是其它的面无论如何都没法完成。”
陈言呵呵一笑:“呵呵,想要继承本官的衣钵,耐心也是极为重要的能力,你这么容易就放弃,那肯定不行。”
雪烟忍不住道:“大人,您不会是故意耍我的吧?这个其实只能完成一面,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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