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丰年听出他话中的威胁之意,脸色大变,慌忙道,“小人确实未曾与大人蒙面,但却见过您麾下的参军大人。”
“参军?郑妍?”陈言一呆。
“前几日,这位参军大人说我们这里有人偷窃,带了人来搜找。”丰年整张脸变得跟个苦瓜似的,“打伤了我手下四十多人,砸了我半个馆的东西,您看那楼梯,还有那些桌椅,全是新换的……”
想到当时的情景,丰年一肚子苦水。
郑妍当时虽然带了人马来的,但见她长得标致,加上那天赋异禀,当时有几个兄弟忍不住花言调笑了几句。
然后那几个人全被打坏了下巴,到现在下巴还松松地吊着,整日躺床上痛苦呻吟不已,起不了身。
见她动手,丰年自然不能不为兄弟们出头。过去益王在时,他不太敢乱来,但如今京兆尹换了人,他岂会客气?
加上郑妍又是个女子,要是传出去被人知道,他丰年手下被打,他却不敢出头,以后叫他在道上咋混?
然后就没然后了。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官差,比山匪还山匪,比流寇还流寇!打人全是杀人的架势,砸东西一个比一个来劲,不到半个时辰,一群如狼似虎的京兆卫就把他手下数十人打伤,茶馆砸得七零八落。
要不是他求饶及时,连他都没了!
但这还不算完。
弄花巷是他的老巢,虽然只有茶馆是他的,但这街面上其它铺面房屋无不与他千丝万缕。
结果那天之后,郑妍几乎每天都会带着京兆卫来逛一遍,稍看谁不顺眼,就是大打出手。几天下来,弄花巷差点没被京兆卫直接荡平。
丰年满腹苦水,托关系找人求上几位朝中官员的家,想要请人主持公道。
想想也是可悲,他堂堂地方一霸,居然还要求当官的替他主持公道,简直丢人!
但很快他就发觉情况不对劲了。
没人愿意!
一听说是京兆卫,陈言的手下,朝中大小官员清一色将他和他的大礼拒之门外。
丰年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劲,一打听才知道,这位陈大人可说是朝中小霸王,入京没多久,把一众一品大员斗得焦头烂额,连宁王都在他手上吃了亏。
甚至连当初益王,都是被他拿下的!
自那这后,丰年死心了。
算了,就这样吧。
这种人物自己肯定是斗不过,受着呗,还能跑是咋的?
陈言惊奇地听着,听起来,确实颇为符合郑妍的行事风格。她做参军也没多少时日,想不到这么快就替他扬了名。
或者说,他替她背了锅?
“等等,纵然如此,这又与本官何干?你不是该怕她才对吗?”他感觉有些不对劲,“正常情况下,我手下之人闹事,你不是该先向本官告状嘛?”
“啊?这……可参军大人说,他们来小人这里,是大人要求的。”丰年嗫嚅道。
“胡说八道!本官乃是仁善之人,怎么可能让人来你这里胡来?”陈言板起脸来。
丰年看看地上昏迷不醒的手下,没敢吭声。
仁善?
谁家书里解释仁善二字,说的是不由分说上门打人的?
这风格跟那参军大人分明如出一辙!
不,至少人参军大人上来还先聊了一会儿,这位京兆尹大人上来就打,比参军大人更过分!
“可那参军大人每回来,都说是大人派她来的,她亲口所言,我不敢骗大人。”他苦着脸道。
“本官说你听错了,那就是听错了,还狡辩个什么?”陈言喝道。
“是是,是小人听错了。”丰年委屈地道。就冲这位京兆尹大人的态度,就不可能错,也太霸道了!
“大人,正事。”后面寒翠终于醒过神来,低声提醒道。
“噢,本官险些忘了,你是不是将这位寒翠姑娘的弟弟抓了起来?人在哪?”陈言问道。
丰年一愣,看了看寒翠,突然高呼道:“求大人为小人主持公道!”
陈言一呆:“主持公道?”
丰年指着寒翠,颤声说了起来。
“小人有个侄子,不久之前因与这位凤翎卫大人的弟弟起了口角纷争,争将起来。”
“结果,结果那个凶徒,竟用杀猪刀,把我侄子砍死了!”
“小人悲愤之下,带人找那凶徒理论,可没想到他说他姐是凤翎卫,就算杀人也没人敢管!”
“我等要是再去找他,他就让他姐姐将我等抓起来,关进大牢,秋后问斩!”
“小人实在是气不过,就叫人将他抓了起来,打了一顿,那厮才改口说愿意以银子偿命。”
“但他没那么多银子,于是小人便请这位凤翎卫大人过来商谈。”
“可说好的四千两,这位大人只拿了二千两来,剩下的银子说是加一点利钱,每月偿还。”
“小人心善,便信了他们,放她弟弟回了家。”
“不曾想,该到还银的时候,这位凤翎卫大人竟赖起账来,百般推托。”
“她那个弟弟更是飞扬跋扈,说以后他们绝不会再还半文银子。”
“小人自然不服啊,于是又去与他理论,却不想他竟起了恶心,拿刀将小人耳朵给割了!”
“至于什么打断他双腿,那是因为他当时持刀行凶,还想要杀人,我兄弟们没辙,只好合力动手,打断了他的腿,才勉强将他制住。”
“大人,那凶徒如此张狂,分明是仗势欺人。可怜我只是青头百姓,无力与斗,只求大人为我等主持公道!”
听着他声泪俱下的控诉,陈言不禁动容。
这家伙,还真有一套,居然反咬一口!
关键是他说的这些内容,都跟寒翠说的没有二致,只不过稍微改了改视角,就变成了他成受害者。
寒翠听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听完怒叫道:“你胡说!你明明还说让我陪……陪你……”
丰年泣道:“当时气愤之下,一时失言,岂能作准?可小人这耳朵,却是实实在在,被人给削了啊!”
寒翠一时语塞,胀红了脸,不知道怎么说是好。
陈言点点头:“这倒也是。这么说来,你反而是受害之人了。”
丰年擦了把眼泪:“是,大人千万要为我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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