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外城。
西街,唐家小院。
唐子安哎吆哎吆躺在床上,撅着屁股,愁眉苦脸!
都说这人若是倒霉了,喝凉水也会塞牙缝。
这句话说的果然一点错都没有。
下午的时候,因一时大意遭了罪,在糖铺里躺了一会。
那时还没感觉有什么不对,结果回来的路上,下起了小雨,就感觉这身上有些痒。
他唐子安什么身份?
开玩笑!
如今好歹也是一名二流级别的高手了!
总是要点排面和脸的!
于是,他大手一挥,叫了一辆带篷的驴车。
春燕呢,看在他受伤份上,也就没反对,任由他了。
结果,这一路上是咯咯噔噔,咯咯噔噔!
颠的人难受不说,在即将到家时,前面突然飞驰而过一辆马车。
吓得车夫一个急刹车,直接将没有防备的唐子安给甩了出去,
春燕还好点,只是被磕碰了一下,没什么大碍。
但唐子安就没那么好运了,摔的那叫一个狗吃屎,凄惨!
连两边屁股上被烫出的两个血泡,都给擦破了!
疼得唐子安当场就嚎了一嗓子,眼泪都出来了。
是破口大骂!
一个劲的还喝着要杀人全家。
还是附近相熟邻居听到声音,出来查看,将他给抬回的家。
“哎呦,哎呦,疼,我好疼啊,春燕啊,你夫君我是不是快不行了?
哎呦,哎呦啊!”
唐子安哼哼唧唧,一个劲喊疼。
“你别乱动,我在给你擦药呢!”
春燕埋怨道:“让你坐后面你偏不听,非要去坐前面。”
“你轻点,我疼。”唐子安哭唧唧,此时哪里还有在外面时,二流高手喊着杀人全家的气势?
“你再撅高点,房间里太暗了,我看不清。”春燕举过油灯。
哪成想唐子安不老实,都伤成这样了,那手还在作怪。
一会抓抓这,一会又揉揉那。
春燕一个不小心,啊的一声,将灯油给滴在了唐子安受伤的屁股上。
顿时,房间内便响起了唐子安杀猪般惨叫声!
“子安,你没事吧!”
春燕慌了啊,她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一时间失了方寸,傻愣愣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谋杀亲夫了!快来人啊!谋杀亲夫了!”唐子安哇哇大叫,泪花点点。
“行了!别嚎了!”
春燕毕竟是坊里出来的,可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懂得小姑娘。
在稍稍惊慌失措过后,人便冷静下来,听着唐子安喊的这么有劲洪亮,活气十足的 ,就很生龙活虎。
不像是有什么事的样子,春燕一颗心便放了下来。
还别说哈,这二流武者就是厉害!
挺能抗伤害的。
换作是一个普通人,接连受伤,元气怕是早就被耗空了。
可再看唐子安……
哇哇的叫!比吃了一根柴还有劲。
两只手还在不停的乱摆,差点将桌上的药都给打翻了。
“我疼,嚎两句怎么了!就问怎么了!”
唐子安委屈,拍着床榻吼道:“要不换你来试试?”
春燕有些尴尬,上前用湿毛巾轻轻将滴在唐子安臀上的灯油拭去,好一通哄。
“咱家不是有蜡烛吗?为什么不用?”唐子安质问道。
这破油灯老一辈都不用的玩意了好伐!
“咱家什么情况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穷!”
“蜡烛多贵,我这不是寻思着,能省点就省点嘛。”春燕解释道。
唐子安一听这话,也不知是哪根筋没搭好,冷笑一声:“穷?谁说我老唐家穷了?”
立即命令道:“去,到床底下将我的皮靴取出来。”
春燕不明所以,声音柔和道:“我还是先给你上完药吧。”
“我让你去取!你没听到是不是!”唐子安突如其来的一吼,吓了春燕一跳。
委委屈屈的将药膏放下,去取唐子安皮靴。
床榻上唐子安还在冷笑,穷?我唐子安穷?
春燕取来靴子。
唐子安颐指气使:“扶我起来。”
春燕小心翼翼将唐子安从床榻上搀扶而起。
唐子安忍着剧痛,再次命令道:“转过身去!”
转身?
春燕一愣,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唰的俏脸红成苹果。
俯在那,提臀。
娇嗔道:“别闹了,你现在还不行。”
唐子安一脑门问号,一巴掌拍在春燕的翘臀上,骂道:“胡想些什么呢!行了,你现在可以转过身来了。”
唐子安一脸得瑟,两根手指头缝间,夹着一枚金灿灿东西。
“金币?”
春燕定睛一瞧,顿时吃了一惊,惊呼道:“你哪来的金币?”
“还我哪来的。”唐子安不屑一笑,冷斥道:“区区一枚金币而已,大惊小怪个什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唐子安穷的连一枚金币都拿不出来呢!”
摊开手掌,手心里竟然还静静的躺着三枚金币。
“哼,如何?”望着春燕那几乎惊掉下巴的痴呆表情,唐子安得意昂起头。
心中还鄙夷:“真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区区四枚金币而已,就将你给震惊成了这个样子了?
你哪里知晓,这也不过是你夫君我小金库里的冰山一角而已。”
“这四枚金币你好好收着,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自今日起,我不希望再在咱家里看到这油灯!听明白了没?”
“明…明白了。”
男人什么时候最有魅力?
那当然是拿钱的时候了!
尤其是那挥手掷千金的动作,更是魅力无限!
春燕是连连点头,很是配合的露出崇拜目光。
唐子安得意大笑,却是没有发现,春燕崇拜下的小眼神里,大半的注意力都落在了他手中的靴子上。
“行了,给我上药吧!”
说着,唐子安重新爬了下去。
给唐子安上完药,春燕打来水替他一点点擦拭身子,还不敢使劲,需小心翼翼的,避开伤口,忙活的后半夜。
深夜,细雨如丝,淅淅沥沥。
风有些凉!
一条不知名的破败小巷子之中,金大力惊恐的发足狂奔,身后,时不时传来的惨笑声,令他头皮发麻,亡魂皆冒!
“妖邪!妖邪!该死的,是哪个王八蛋说,这只是一件寻常的普通案件?老子弄他娘!”
他一边跑,口中一边发出喝喝惊恐声,忽然,他眼前一花,一道人影快速的自他面前一闪而过,消失不见。
金大力吃了一惊,下意识停住自己脚步,声音发颤低吼道:“谁?是谁在那里,给本大爷滚出来!”
没有人回应,周遭只有呼呼的风啸,以及瘆人阴笑声。
雨,打在他的脸上,却凉在心里。
金大力咽了一口唾沫,将大刀横列在胸前,气血震荡,一步步向前靠近。
身后,鬼影重重,惨笑声由远及近,不断刺激着金大力的头皮和神经。
“小伙子,买蜡烛吗?”
突然,一道苍老声音自背后响起,金大力身体猛地就是一僵,惊恐的回过头。
就看到自己身后五米开外,不知何时多了一道佝偻身影。
那是一名佝偻着脊背的老婆婆,头上蒙着头巾,手里还挎着一竹篮,低着头,看不清其样貌。
就站在那里,沙哑着嗓音询问道:“小伙子,天黑了,需要买一根蜡烛吗?”
“不需要!我不需要!滚,快滚!”金大力眯了眯眼,后退,只感觉有些瘆人。
头皮发麻!
继续后退。
“小伙子,你确定不买一根蜡烛吗?”
“不买!不买!老子不买你的蜡烛,你赶紧给老子滚,再不滚,小心老子劈死你!”
大半夜,外面还下着雨,一名老人在外面卖蜡烛?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金大力又不蠢。
“嘿嘿,嘿嘿嘿……小伙子,买根蜡烛吧!”
“都跟你说了,老子不买!”
“买根吧,不要你钱的,小伙子。”这声音似乎是带着魔性,有蛊惑人心的作用。
“啊啊啊,滚,滚啊!老子不买你的蜡烛!”
金大力头疼,一身雄浑气血诡异暴动起来,头脑昏昏沉沉,似是陷入了魔障之中。
尚存的一丝清明让他感受到了一股巨大危机,想也没想,举着大刀,便挥砍起来。
管你是人还是鬼,敢靠近一步,死!
良久良久,等他挥累了,砍累了,停下!
这才发现,那老婆婆已经不在了。
就那么诡异的消失在雨幕里。
金大力一屁股坐在地上,惊恐的不能自已。
“金大力,金大力!你个龟孙,跑哪去了?”
就在这时,金大力耳朵微微一动,这是……陈捕头的声音?
欣喜抬起头。
雾气蒙蒙中,一道人影阔步朝着这边走来,声音很轻,又仿佛很重!
奇怪的是,那人影看着明明走的很快,可几个呼吸过去了,却仿佛依旧在原地踏步一般。
手里还举着一根蜡烛。
在看到那只蜡烛时,金大力猛的想起什么,打了一个哆嗦,吼道:“你给我站住!别过来!”
“金大力,你在那发什么疯呢!让你追查个人,你跑这里来做什么?”人影骂骂咧咧,竟还真的站在那不动了。
“你是陈捕头吗?”金大力试探性问道。
“废话,不是老子还会有谁?赶紧的,我们的人发现了一丝线索,快过来!”
得到了确认,金大力心头一松,下意识抬脚向前迈了一步。
可就是这一步落下,突然,金大力只感觉胸前一热,仿佛有什么东西灼了自己一下,滚烫!令他瞬间清醒过来。
低头看去,原来是自己放在怀中的佛珠手串,不知怎么的,此时这手串竟然突然亮起了一道道毫芒。
针扎般的刺激着他。
“这是…师兄当年送给我的佛珠手串?”他记得师兄曾说过,这手串是开过光的,具有辟邪警示作用。
让他务必贴身佩戴。
金大力愣了一下,浑浑噩噩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只一瞬间,后背便出了一身冷汗!
“金大力,赶紧过来呀。”这时,陈捕头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带上了一丝急躁口吻。
金大力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道人影手里蜡烛,燃烧的正旺!
雨天,小巷,蜡烛?
金大力不是笨蛋,清醒过来后的他,哪里还敢上前?
是一退再退!
什么蜡烛,可在细雨连绵下正常燃烧?
扭头就跑。
“金大力,你跑什么?回来!”
“混蛋,你是不是想死?赶紧滚回来!”
“信不信我辞了你?你还想不想当捕快了?”
“金大力!”
……
金大力闭眼狂奔,丝毫不顾身后那疑似陈捕头人影的呵斥与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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