荠州是三皇子隋景楷的封地,离益州不远。隔壁是沧州,再过去便是海隅国。
此地以丘陵为主,盛产油桐树。荠州地广人稀,却是苍吾国主要的桐油产地,多数百姓靠此维持生计。
每年的四月与五月,山林间洁白如雪的油桐花开,是荠州最美丽的时节。
油桐树下,落花洁白,花絮飘飞,宛如飘雪。当地人便给油桐花取了个美丽的名字,五月雪。
隋暮寒带着棠离、吴幽,还有几名侍卫,正在去荠州城的险峻山道上。
隋景楷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未免横生枝节,他们是乔装入城,掩人耳目。
而隋景栩那边,隋暮寒只说回庸州处理些紧急事务,便匆匆告辞了。毕竟,吴幽说的“寻仙”,有些匪夷所思,或者说有些荒诞。
如今已是九月,粗壮的油桐枝干上,有的已经长出青绿色的银铃般大小的油桐子。
隋暮寒一袭月白锦衣外罩墨蓝长袍,头上带着斗笠,斗笠四周垂下及腰的银灰色薄纱,修长的身影穿梭在郁郁葱葱的山林间,仿若一幅水墨画。
吴幽魂不守舍地跟在后面,看得出神。
尽管隋暮寒说要低调,可是,就算化装成乞丐,也掩盖不住他的风华气度。
吴幽甚至想过,以隋暮寒的皇子身份,加之此等“祸国殃民”的绝好相貌,怕是多少贵女都要争抢嫁于他。
民间传闻他容貌丑陋至极,说不定就是隋暮寒自己放出去的消息,好将众人拒于千里之外?
难不成他有什么隐
“国主真是用心良苦。这隋景楷戾气重,就特意安排个风景好的地方给他修身养性”棠离调侃笑道。
“不尽如此,荠州,没那么简单。”隋暮寒冷冷地道。
棠离略有疑惑,却当即从沿途秀丽风光的怡然松快中抽脱,警觉起来。
牵马而行,过了那段难走山路,一行人快马加鞭,当日傍晚,抵达了荠州城。
这荠州城内,大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好生萧条冷清。
他们找了间街角的小客栈,暂且安顿下来。他们,也是这家客栈唯一的住客。索性,就把这间客栈包了下来,以免有人打扰。
入夜,棠离便秘密出去打探情况了。
眼下,隋景楷并不在荠州。朝堂风云变幻,他自然是舍不得离开都城寸步。若不是益州如今局势动荡,隋景栩也较少回他的封地。
这两兄弟密切关注着皇城里的风吹草动。国主迟迟不立太子,又极少露面,整日炼丹修道,保不齐哪天就突然驾崩了。到那时,谁在皇城占据了先机,夺嫡胜算自然更大。
其实这些赐予各位王爷的封地,就算他们不在,也无大碍。每座城池都有朝廷任命的知州管理,下一级还有知县。王爷对他的封地有较高的支配权,但重大决策还是得上报朝廷,由国主定夺。
这荠州,物产较为匮乏,最值钱的,就是这油桐。
当地的油桐林地,一半属于国有。剩下的一半,隋景楷占二分之一,其余属于百姓,但如今基本被当地的两大家族购入吞并。
这两大家族,秦府和蒙府,垄断了当地桐油收购的市场。当初这两家为了把油桐林地占为己有,下令手里收购桐油的门店,如果不是他们自己地里油桐产的油,品质无法保障,一律按半价收购。
当地平民百姓被逼得没办法,又没什么实力与他们抗衡,就逐渐把地都卖给了这两家族,变成替他们做工,种树榨油。
翌日,吴幽打算自己出去转转,看看有没有雨神的线索。万一真遇到雨神,和棠离一起行动可不太方便,如果雨神不小心暴露他的身份,那更是麻烦。
说来奇怪,隋暮寒一行人本是为了寻仙的事来到荠州,可一到荠州,隋暮寒似乎就神隐了,而棠离也有些诡异,种种迹象,让吴幽觉得,他们来荠州似乎另有目的。
吴幽现在可是一心要找雨神,昨晚已经和棠离打了声招呼,棠离如今看到他就犯怵,正好眼不见心不烦。
天还未亮,吴幽就出门了。他对油桐颇有兴趣,走着走着,便到了城外的油桐林。
“可惜没来对时候啊,真想看看五月“飘雪”的美景。”吴幽自言自语道。
继续往树林深处走,四周一片静谧,只有脚踩在杂草上沙沙作响之声,还有偶尔几声清脆的鸟鸣。
此时仍是清晨,林中雾气未散,不多久,吴幽额间的发丝,略微有些湿润,他的衣角也被草上的露水沾湿。
吴幽忽顿住定了定神,不远处,似乎有个黑黑的长条形物体飘在空中,因为隔着晨雾,看不太清楚。
以吴幽的“绝佳”运气,他自己都觉着八成不是什么好事,可是他又偏爱多管闲事。。。
慢慢走近,那黑色物体似乎一动不动,不到片刻,已经距离那黑色物体不到一丈的距离。
一棵不算高大的油桐树上,挂着一个人!!!
荠州果真是“不同凡响”,这大清早就如此刺激,叫堂堂七尺男儿也结结实实吓了一跳,警惕地倒退两步。
眼前这人,面部和头部用黑色布巾裹得严严实实,仅露出一双眼睛。
其身上的粗布衣裙有些破旧却很整洁,看样子像是上吊自尽,并未散发出妖邪之气。
还是先救人要紧!吴幽赶紧抱住她的双脚,把她放了下来。
吴幽用手指探了探她的脉搏,脉息十分微弱,几乎感觉不到,但还未死。
吴幽隔空向她的心脏处缓缓注入灵力,他现在仙法低微,救人所要使用的灵力,几乎要把他耗尽。
过了半晌,躺在地上的人呛咳了一声,终于听到了她纤弱的呼吸声。又过了好一会儿,那人缓缓睁开双眼。吴幽额间满是汗珠,跌坐在她身边。
“走,开,走开”声音仍很虚弱,但能听出是一个年轻姑娘。
说着,她从地上艰难地坐起来,用手支撑着身体惊慌地倒退。
“姑娘,你别怕,我只是路过此处,不是坏人。”吴幽语气轻柔地说道。
那女子见吴幽,一副斯文的白净书生模样,倒也不像是为非作歹之人,稍稍放松了些警惕。
“姑娘,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可还有哪儿不舒服我会医术,可以为你诊治。”吴幽关切地问。
那名女子低垂着头,似乎很不想与吴幽有眼神接触,“多谢公子的好意,公子还是快些赶路吧,不劳烦了。”
“恕再下冒犯,姑娘为何要寻短见,不妨告知一二,或许我可以帮忙。”
“不必了,公子还是快走吧。”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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