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时节,屋里的地龙烧得暖融融的。
白知愿一早就坐在镜前梳妆,凌霄在她身后一边为她挽髻,一边开口问道:“小姐,昨夜没睡好吗?怎么今日眼下一片青。”
白知愿撇嘴,昨夜谢云嵩走后,她再无半点睡意,脑海中都是他们相处过的点点滴滴。不知不觉间,天边开始泛白,想到两人今日的约定,她索性也不再睡了,起来前去赴约。
其实白知愿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最后还是答应了谢云嵩要陪他一起去看师父,或许她最后还是心软了吧。
凌霄见白知愿不答,又问道:“小姐,你今日好生奇怪。而且怎么今日一早就没见到天寻那家伙,他昨夜不是守着小姐吗?”
白知愿答:“天寻已经回谢府了,以后不会再来了。”
凌霄一颤,手上的力度便有些重,白知愿吃痛。
凌霄反应过来,忙道:“对不起,小姐。”
白知愿转头,奇怪道:“怎么了吗?凌霄。”
凌霄结结巴巴道:“我没事,小姐。我……就是听你说天寻回去了,我觉得特别……额……特别开心,终于没有人天天惹我生气了。”
“嗯,就是这样。小姐……我听着心里开心……”
白知愿看凌霄这样,顿觉奇怪,猛然反应了过来,道:“凌霄,你不会是喜欢上天寻了吧?”
凌霄脸色一红,忙解释道:“怎么会?小姐,你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他。他明明是谢府的人,整日赖在我们府上,还处处与我作对……”
白知愿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越发确定了她的想法。这些日子以来,她压根没有注意到凌霄的异常,她常常和天寻斗嘴,她也没想过凌霄居然会对天寻动心。
如此一来,她昨夜动怒赶走天寻,倒是意气用事了。
凌霄还在磕磕绊绊的解释着,白知愿轻轻一笑,道:“凌霄,你别说了,喜欢一个人又没有错,何况天寻本来也是个很好的男子。你若喜欢他,我再将他叫回来就是了。”
凌霄一顿,再开口道:“真的可以吗?小姐。”
白知愿失笑道:“当然可以了,只是这次你别再将人骂跑了。”
凌霄有些害羞,道:“小姐……”
白知愿笑道:“好了,快梳头吧,一会在帮我挑一件便于出行的衣服,我要去趟终南山。”
凌霄一怔,道:“好,我陪小姐一起去。”
白知愿:“不必,我一人前去。”
凌霄:“小姐……”
白知愿笑笑道:“没事,别担心。”
凌霄只好作罢,手上加快为白知愿梳好了头,又为白知愿挑了一身利落的衣服。
白知愿收拾妥当,便出了门。
刚出来,凌霄在身后叫她:“小姐!”
白知愿转身,凌霄抱着一件通体纯白的狐毛织锦披风。她认得这件披风,正是她当年及笄之时,谢云嵩送她的生辰礼,一直被凌霄好好的收着。
凌霄见她发呆,道:“小姐,这几日天寒地冻的。我瞧着这件披风正是保暖还好看,不如今日就穿它吧。”
白知愿微微失神间,凌霄已经将披风披在了她身上。在日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七彩的光,更显得白知愿美貌无双。
白知愿瞧了一眼披风,思绪又回到了那年骊山春猎,谢云嵩猎这只白狐的场景。
凌霄见她发呆,试探道:“小姐?”
白知愿回神,道:“罢了,就这件吧。”
凌霄闻言,欢欢喜喜的为白知愿系上了披风。
白知愿也不再逗留,夏青早已为她准备好了马。天已大亮,她利落的翻身上马,向着上京城外奔去。
等她一路出了城,谢云嵩早已在城外必经之路上等着她。
远远看见她来,眼里的欣喜就没散去过。等她骑马靠近,谢云嵩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他当日送给白知愿的披风,他眼里闪过一抹喜色。
白知愿:“久等了,谢将军。走吧,我们早去早回。”
谢云嵩垂眸,遮住了眼底失落的光彩,点头道:“走吧!”
两匹马并驾齐驱,向远处奔去。
因是冬日,又刚刚下过雪,官道两侧全是厚厚的积雪。
两匹马在雪上疾速奔过,留下两行深深浅浅的脚印。
一路无言,半日时间,两人就赶到了终南山。
等两人进了终南山,那些师父曾经收养的孤儿们,看到二人一同前来,都很是开心,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阿愿姐姐,我们好想你。”
“阿愿姐姐,你在这多住几天好不好?”
“阿愿姐姐,你是和云嵩哥哥在一起了吗?”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孩子们更是起哄起来。
白知愿好不容易将这些孩子们安抚好,正欲带谢云嵩去看望师父,转身,却看见谢云嵩眼眸一弯,勾唇轻笑。
白知愿莫名道:“你笑什么?”
谢云嵩目光一动,笑容却一如方才,道:“这好像是阿愿和我第一次一起来到终南山。”
白知愿细细在脑中搜索一遍,好像还真是,她从来没在终南山见过谢云嵩,所以之前对他也是师父徒儿的事毫不知情。
两人相视一笑。
白知愿这才带着谢云嵩来到了清逸大师的墓地。
谢云嵩跪倒在清逸大师的坟前,想起师父惨死的画面,一时悲从心来。
他跪在坟前,为师父烧了些纸钱。白知愿顺势跪倒在他的身旁,只听谢云嵩道:“我有违师父的遗命。师父临终前,说让我照顾好你,可我却没有做到。”
白知愿伸手点燃了一张纸钱,看着它慢慢在师父的坟前燃烧殆尽,才开口道:“师父一生无儿无女,本该了无牵挂,但临死之时都挂念着你我。我想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我。如今你和我一起来看他,师父在九泉之下也会感到欣慰的。”
二人看望过师父后,谢云嵩又在终南山参观了一圈,他感慨道:“在终南山学艺的时光,大概是我人生最轻松自在的日子了,只是重回故地,物是人非啊。”
白知愿:“在这的日子也是我最轻松的日子了。”
二人并肩在终南山的山顶上站立了许久,寒风簌簌,可是谁也没有开口说要离开,前些时日的积雪将终南山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雪被,风景更是宜人。
良久,白知愿才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走吧。”
谢云嵩点点头,二人同终南山的孤儿告了别,这才上了马,再次往上京的方向而去。
隆冬时节,天色暗的更早,天边远远低沉着,似乎又有一场风雪要来。
二人纵马赶路,天寒地冻,路上更是没什么行人。
待行到一处僻静之地,四周开始变得黑漆漆的,白知愿的马剧烈的晃动了一下,她立马就觉出了不对劲。
谢云嵩也侧头向她看来,四目相对间,二人立刻发觉了四周有危险。
几乎是同时,二人猛的拉起了缰绳,只听到马儿嘶鸣一声,尥蹄而起。
黑暗中,四周夜色寂寂,但谢云嵩和白知愿都是习武之人,都敏锐的发现四周似有埋伏。
天边似风雪欲来,只有透过云层的一点点微弱的月光,能让白知愿隐隐的看到这周围的环境。
四周大都是枯草和枯木,要藏人易如反掌。
白知愿看向谢云嵩,见谢云嵩对她点点头,白知愿心中了然,拉起马缰,二人一同飞快的冲了出去。
可没奔出几步,前面就出现了大批的身着黑色夜行衣的黑衣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二人勒马停下,下一秒,身后随风传来马蹄声。
白知愿转头,在她身后几十米之外,一人骑马慢慢靠了过来。
白知愿浑身立马散发出戾气,黑暗中,看不清人样,但这人她却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她前世的仇人——燕王齐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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