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依然是寂静一片。
良久,仁孝帝才将视线转向远处谢云嵩,“九王子,荣安已经和云麾将军定下了婚事,年后就将完婚,她怕是不能嫁去南蛮了。若南蛮陛下还有其他人选,尽可以说出来,朕自当成全美意。”
可这贺拔飞却笑道:“陛下,我王兄与大历其他小姐并不相熟,何谈纳她们为妃呢?我王兄自在王宫见过一次荣安县主,便一见倾心,至此难忘。不如这样,我们多加一座城池,三座城池换一个荣安县主,陛下意下如何?”
“不妥!”一道冷淡的声音在男眷坐席处响起。
众人看去,但见谢云嵩从席位上起身,长腿一迈,几步走到大殿中心,先拱手向皇帝等人行礼。
他冷冷的注视着贺拔飞道:“此次南蛮战败于威远将军之手,如今却来求娶威远将军之女,不知是何居心?我大历和南蛮已签下停战书,如今你们却大放厥词在我大历的皇宫挑选我大历的贵女千金,真当我大历是任人欺辱的吗?”
贺拔飞没想到这传言中的云麾将军居然会如此疾言厉色,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话。
白霆轩见此机会,也上前,抱拳行礼道:“皇上,臣与南蛮战了几十载,如今好不容易停战,南蛮居然来求娶小女,狼子野心,人人昭然。三座城池就敢求娶小女,若陛下信得过臣,臣可再次出战,三座城池必将收入囊中。”
众人面面相觑,竟不知威远将军居然对女儿如此爱护。
谢云嵩对上仁孝帝的双眸,不卑不亢道:“陛下明鉴,若南境的安定要靠女子的婚事来换取,要我们这些武将又有何用?岂不是丢了我大历的脸面?”
白知愿此刻也站了起来,缓步而来,盈盈拜倒,开口道:“陛下,臣女当初与云麾将军在北境时,听闻南境遇险,担忧父亲之下,也启奏了陛下,得了陛下旨意赶往南境。到了南境才发现兄长中毒昏迷不醒,而南蛮王宫中唯有公主贺小宛才能解毒。不得已之下,潜入南蛮王宫,获取解药,但臣女自始至终都未以真面目见人,更无人知晓臣女的真实身份。却不知,九王子,南蛮的皇帝如何与我一见倾心的呢?”
贺拔飞见她出来,目光未从她身上移开,微微一笑道:“当日,我南蛮最受宠的公主贺小宛死于县主的手中,而众所周知,我皇兄与皇姐一向感情最好,这是他亲眼所见。”
白知愿勾唇一笑,带着嘲意道:“亲眼所见?当日我潜入南蛮王宫时,乔装成南蛮宫女,并未以真面目见人。况且当日公主死时,确实只有我、公主和贵国皇帝在,他说是我杀了公主,可我却说是他亲手杀了自己的亲妹妹!”
“你胡说!”贺拔飞气急败坏打断她:“贺小宛是皇兄的亲妹妹,他怎么会杀她?”
白知愿心中愈发怀疑眼前的贺拔飞就是贺拔允,但她不动声色道:“这是你们南蛮王宫的秘事,我如何得知?退一万步讲,既然贵国皇帝都没见过我的真面目,而且一口咬定我杀了公主,为何还要纳我为妃?难不成想娶我回去,羞辱我大历吗?”
最后一句话,白知愿说得疾言厉色。
贺拔飞竟一时呆住,不知作何辩驳。
果然是个巧言令色的女子,贺拔飞忽然想起当初在南蛮王宫的她,虽然面貌全不相同,但周身气场确实是她。
白知愿再次打量着贺拔飞试探道:“九王子倒是和贵国皇帝长得很像,我在南蛮王宫的时候倒是从未见过九王子,甚至都没听过九王子的名号。”
贺拔飞心中警铃大作,她不会是发现了自己的身份吧,他思忖一刻,开口道:“本王常年在外,极少出现在王宫,县主没见过也正常。更何况,县主也并未在南蛮呆多久,不认识本王也实属正常。”
白知愿轻笑道:“确实如此呢,只是方才九王子进来时,我倒以为是南蛮皇帝亲自来我大历朝贡呢!”
贺拔飞无言以对,只好干笑几声。
仁孝帝看着他们一来二去,心中对这位九王子也颇为不喜,尤其白知愿说南蛮皇帝娶她是为了羞辱大历。身为皇帝,怎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在眼皮底下。
顿时,他便沉声开口道:“荣安,你与云嵩的婚事订在了年后,这段时间你便好生在府待嫁。至于南蛮皇帝想要求娶我大历贵女,朕看也没有特别合适的,只能辛苦九王子白跑一趟了。”
言下之意,竟是不会将大历的女子嫁去南蛮。不过也是,如今大历兵马强盛,又有云麾将军和威远将军两大将军坐镇,谁人还敢来犯。
话已至此,贺拔飞再想多言,也是白费,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了嘴。
仁孝帝又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问了些南蛮的风俗等,他本身就有病在身,今晚还强打起精神应付南蛮使者,这会子实则是困乏的厉害。
贤妃在旁看到仁孝帝精神不济,便在仁孝帝耳边柔声道:“陛下可是乏了,不如臣妾扶陛下回去歇息吧!”
仁孝帝点头,于是开口道:“今日时辰不早了,又是上元灯节,今日的宫宴就到此为止吧。众卿散了吧!至于九王子和你带来的人,带来的东西朕也收下了,等你们离开大历时,朕自会为你们准备礼物带回南蛮,以彰显两国和平友好的关系。”
贺拔飞此时脸色有些阴沉,但如今是在大历的地盘上,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仁孝帝这句话,分明是赶他们走,偏偏他也无可奈何,他又将目光瞥向白知愿,但见白知愿自顾自的喝茶,完全没有看他一眼。也只好应付了仁孝帝几声。
待宫宴结束,白知愿在端慧郡主和齐舒月的陪伴下往外走去。
刚走出大殿,便被贺拔飞挡住了去路。
“荣安县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白知愿冷冷道:“九王子,你我之间有什么可说的呢?既然九王子的朝贡结束了,就早些启程回南蛮吧!”
言罢,她再未看贺拔飞一眼,大步离开了皇宫。
倒是刚从大殿出来的谢云嵩和他刚好碰上,谢云嵩冷眼打量他一番。贺拔飞的心里不由得有些头皮发麻,即便身在南蛮,这位云麾将军的事迹他没少听说。更何况,上次白知愿潜入南蛮王宫,定是有人相助,他一直怀疑相助的人就是眼前的这位云麾将军。
谢云嵩只是冷冷看了几眼,路过他身旁时,顿了一下道:“回去告诉你王兄,若是再敢打白知愿的主意,休怪我大历对你们不客气!”
贺拔允一怔,竟没想到白知愿在谢云嵩的心里如此重要,居然如此义正言辞的威胁于他。
不等他反应过来,谢云嵩已经大步走出了很远。
贺拔允握紧了拳头,但也只好压下眼里的怒气,顿了一刻,带着他的人也离开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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