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暑气难胜。
燕王齐泽意坐在书房里,座下都是他四处召集来的幕僚。
他眼皮也未抬的听着底下的人的汇报。
如今皇上中毒未醒,太子之位空缺,这几日却隐隐传出皇上中毒是他身边的高公公所为,而高公公已经自尽,死无对证,于是这流言便传到了贤妃的身上。
众所周知,皇上自从病了,除了高公公,便是贤妃贴身伺候。而这流言愈演愈烈,竟传言是贤妃和高公公联手,下毒迫害了皇帝,意欲将贤妃的儿子——晋王,送上皇位。
如今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燕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眼下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只是还有一事,听说仁孝帝在昏迷前,已经写下了太子之位即位的圣旨,可这圣旨如今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怎么也找不到?就连他贴身伺候的高公公居然都不知道圣旨何在,于是燕王一怒之下,便命人杀了他。
幕僚们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可燕王的思绪却飘回到了那日。
那是初春的一天,彼时,谢云嵩和白知愿刚刚完婚。
齐泽意大受打击,心中终于做下了那个他一直以来不敢做的决定。
他进了趟宫,先去看了一趟仁孝帝。
仁孝帝自从宸王死后,便对他愈发冷淡。燕王知道有些事,皇帝心中一清二楚。
仁孝帝躺在床上,一向精明的脸上竟显出了老态。
“你来做什么?”
燕王在心中冷笑,可面上却未显一分,仍旧是孝子的模样,道:“儿臣自然是来探望父皇的。”
仁孝帝冷哼一声,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朕心中早有决断,你不必三天两头来打扰朕。”
燕王心中升起对仁孝帝的不满,自小他的眼里就没有自己,不论自己多么努力的想要证明自己,他的眼里永远都是那个不上进没主见的宸王。
凭什么?宸王不过就是出身比他好,其他地方样样不如他。不过就是比他在仁孝帝面前多尽了些孝道,多出现了几次,就值得他另眼相看。
好不容易宸王死了,死在他的疑心之下,如今晋王又凭空出现,让他再度有了危机感,特别是皇帝病重以来,除了晋王的生母贤妃,其他人连皇帝的面都难见。
这更让一向骄傲的燕王心生恨意。
但燕王一向城府极深,虽然心里早已痛恨不已,但面上还是一副恭敬的模样,道:“是,儿臣不打扰父皇休息了!”
仁孝帝再未瞧他一眼,燕王握了握拳,又缓缓松开,面无表情的望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仁孝帝,然后轻声开口道:“儿臣告退!”
言罢,他的眼神充满了冰冷,大步离开了仁孝帝的寝殿。
他一路走得缓慢,脑海中都是小时候宸王承欢仁孝帝膝下的模样,还有仁孝帝每次拿他和谢云嵩比较,在他的眼里自己什么都比不过同出师门的谢云嵩。所以,他痛恨谢云嵩,更痛恨仁孝帝,可就连他心爱的女子,也嫁给了他最讨厌的人。
燕王的脑海里又想起那日身着嫁衣的白知愿,就那样嫁给了谢云嵩,此生与他再无瓜葛。可明明一开始,与她有婚约的人是自己,为何最后却是谢云嵩抱得美人归?
燕王实在难以甘心,他一路恍惚地走向柔妃的寝宫,心中忽然做了那个他一直以来极力忽视的决定。
等到了柔妃的寝宫,柔妃似是等候了他多时,见到他来,立刻有了主心骨。
柔妃忙迎上前来,燕王还来不及行礼,柔妃便匆匆开口道:“意儿,如今可如何是好?你父皇压根不见我,母妃帮不上你什么……”
“母妃莫急!”齐泽意按住柔妃的肩膀,让她冷静下来。
可柔妃此时哪能听得进去,她自言自语道:“如今皇上除了贤妃和她的儿子,旁人一概不见。前朝后宫都说,太子之位虽然未定,但已经明朗。母妃如何能不担心,儿子你辛苦多年,在皇上面前尽孝这么些年,就这样付之东流了?”
齐泽意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但很快消失不见,他的母妃一向没脑子又没主见,这些年若不是自己,她怕是早已成为冷宫的一员了。
齐泽意扯开柔妃将他抓得紧紧的手,慢慢的坐了下去,柔妃看他一点都不急,不由开口问道:“意儿,你不要这皇位了吗?”
齐泽意眼色一变,厉声道:“母妃,我告诉过你,在宫里不要乱说话,小心隔墙有耳,让你我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柔妃闻言,忙捂住嘴,结巴解释道:“意儿,母妃不是故意的,母妃只是心中着急,不想皇儿你多年的努力白费……”
齐泽意扯出一个笑容,道:“怎会白费?我绝不允许白费!”
柔妃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稍稍放心了些,问道:“意儿,可是有了什么主意?”
燕王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道:“母妃,这些年我们依靠着父皇,荣辱全来自于他。我拼命站得更高,为了什么你清楚。可如今,是父皇先将你我母子二人弃之脑后的,那么就休怪我不念及父子之情了。”
柔妃吓了一跳,道:“你说什么?什么意思?”
燕王反手抓住柔妃的手,安慰道:“母妃别怕,我自有办法,绝不能让我们这些年的努力白白浪费。我也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东西,一而再再而三的落入别人的手里!”
柔妃颤声道:“意儿……你……你是想……?”
燕王微微一笑道;“母妃想得没错!”
柔妃惊声尖叫道:“你想要造反?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啊——”
齐泽意狠狠瞪了一眼柔妃,柔妃才惊觉失言,忙四下瞧了瞧,又刻意压低了声音,可声音依旧忍不住颤抖,道:“意儿,如今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圣旨未下,我们还有机会,或许皇上会念及我们的好……”
齐泽意冷笑道:“他会念及我们?母妃自己听听这话你信吗?何况,我有可靠的消息,父皇已经偷偷写下了太子之位的圣旨,只是不知为何迟迟不肯拿出来。”
柔妃跌坐在地,道:“什么?皇上竟如此狠心?”
她死不死心,又问道:“如此机密的事,皇儿又怎知圣旨里的名字就不是你呢?”
齐泽意咬咬牙,道:“母妃,眼下的形势你还看不明白吗?父皇迟迟不肯拿出圣旨,不过是在保护晋王。”
柔妃还想辩驳,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齐泽意趁热道:“母妃,别再犹豫了,若是失了眼前的机会,我们就真的万劫不复了。要是晋王即位,你我还有活头吗?”
“母妃,我不甘心啊,儿子现在需要你,母妃你再帮帮我吧!这一次,不成功变成仁!”
柔妃久久说不出话,跌坐在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齐泽意心一横,对着柔妃跪了下去,磕头道:“母妃——”
良久,柔妃才叹了口气,她一生的宠爱荣辱都与她的儿子有关,儿子毕生的心愿就是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既然如此,那她为了她的儿子,做什么都愿意。
柔妃慢慢起身,将依旧跪倒在地的燕王齐泽意扶了起来,摸上他的脸,道:“意儿,母妃为了你自然什么都愿意。母妃知道你的心愿,你要做什么,尽管去吧,需要母妃做什么,母妃定会出手。”
齐泽意这才慢慢露出笑容,道:“还是母妃最疼我!”
齐泽意将柔妃搀扶至座椅上坐下,道:“母妃之前在高公公身边安插了一个小太监,是吗?”
柔妃:“没错!”
齐泽意勾唇一笑,道:“现在该是用到他的时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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