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外的大门口,站着一个人,背对着她,身姿挺拔,正侧头看着昨日留下的积雪,露出漂亮的侧脸。
白知愿站在原地看了片刻,忽然轻声笑了,上天给了她一次重活的机会,让她遇见了谢云嵩,或许是在补偿她前世的悲剧人生,但她很庆幸,此生因为有了谢云嵩,她很幸福。
白知愿走了过去,轻轻叫了一声:“谢云嵩!”
谢云嵩转头,顺势牵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因为在冰冷的牢中而微微发凉,谢云嵩眉头一皱,问道:“说完了?”
白知愿点点头,又问道:“你不想去见见他吗?问问他为何这些年偏偏针对你?”
谢云嵩摇头道:“那是他的事,知道为什么对我来说一点意义也没有。他如今这个样子不过咎由自取而已,我既不在意他,也不想见他。”
白知愿嘴角微微一翘,这就是谢云嵩,是她喜欢的男子,他的心里从来没有阴暗的想法,他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的,不论是对待仇人还是对她。
白知愿突然心生欢喜,方才牢中压抑的情绪顿时消失不见。
明日就是行刑的日子,她与齐泽意之间的恩怨也已经了结,此生不会再相见了。
谢云嵩牵着她,两个人慢悠悠的顺着宫道走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谢云嵩:“天寻刚才来报,找到你表姐了。”
白知愿脚下一顿,问道:“她怎么样了?”
谢云嵩答:“是在军营里找到她的,应该是江暮云将她送到军营去的。找到她时,她双目尽毁,疯疯癫癫已不成人样了。”
饶是齐舒月那样对她,但白知愿听了她的下场后,还是沉默了一刻,在军营找到她,不言而喻她这段日子经历了什么。
白知愿轻叹声气,道:“她也是被燕王欺骗才至此的。”
谢云嵩问道:“阿愿可是心疼她了?若当初她没有动伤害你的心思也不至于如此。”
白知愿垂眸道:“倒不是心疼她,只是如今她也得到了惩罚,我与她也算是两清了。就是可怜了我外祖父,他知道消息肯定很伤心。”
“谢云嵩,派人将齐舒月送回武都吧。我会去告诉外祖父一声,因果轮回,谁也逃不掉,不论是齐舒月也好,江暮云也好,甚至是齐泽意,他们都得了属于他们的报应。”
谢云嵩点头应下。
夫妻二人便不再谈论这个,谢云嵩牵着白知愿的手,一路往太子的宫殿走去。
昔日的晋王殿下如今已经是太子了,仁孝帝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想来离他即位也不远了。
谢云嵩牵着白知愿到了太子的寝宫。如今太子已经入主东宫,不可与往日同日而语。
“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见到他们二人,微微一笑,忙将他们二人扶了起来,道:“我们之间无需多礼。”
谢云嵩扶着白知愿起身,道:“太子殿下如今的身份不同了,该有的礼节还是得有。”
太子怔了一下,又道:“昨夜之事实在凶险。我本已做好了和燕王玉石俱焚的打算,却不想父皇早就醒了。事发突然,没法及时通知你们,让你们担心了。”
白知愿浅笑道:“太子殿下没事就好。只是没想到一切都在皇上的算计之中,好在一切都是好的结局。还没有恭喜太子殿下得偿所愿呢。”
太子微笑道:“先前县主被燕王掳去,我们很是担心,如今能安全归来已实属幸运了。县主回来之后还没有好生休息就马不停蹄赶往皇宫,我心中不忍,如今一切已然安定,县主和云嵩这几日就好生在府中休息吧,外面的事我自会安排。”
白知愿颔首道:“多谢太子殿下体恤。”
太子的眼里滑过一丝黯然,很快又正色道:“我与云嵩有自小一同长大的情谊在,县主不必这么客气。”
他似是又想到了什么,试探道:“听说县主今日去探望了燕王……”
“没错!”白知愿坦荡回答道:“同门一场最后送他一程。”
太子顿了一下,似在思虑她的话,很快便勾唇微笑道:“县主心善。”
谢云嵩似是不满太子拷问白知愿,蹙眉道:“如今太子殿下得偿所愿,也准了我与阿愿的假。既如此,那我与阿愿就此告辞。”
程北潇这时站出来道:“云嵩,太子殿下还有话没有说完,你稍安勿躁。”
谢云嵩不再说话,倒是白知愿问道:“太子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太子道:“据程远衡所言,父皇如今虽然醒了,但撑不了多长时日了。等我登基了,我想云嵩你还是做为云麾大将军,北境兵权仍旧交予你,不知云嵩你意下如何?”
谢云嵩先是看了一眼白知愿,思忖片刻道:“多谢太子殿下抬爱,但如今北境已经收复,未来几年也没有战事。太子殿下也如愿以偿,我想等殿下登基之后,便带着阿愿离开上京,我们去云游四方,远离纷争。”
太子和程北潇俱是吃了一惊,唯有白知愿脸上自始至终都是淡淡的微笑,她似乎早就想到谢云嵩会这样说。
太子很快正色,道:“云嵩,你若是想带着县主云游,尽管去,我自会为你们准假。只是……”
“多谢殿下”谢云嵩道:“我意已决,不想再留在上京,至于驻守北境,殿下可记得我曾经的副将陆之凌,他随我征战多年,对北境极为了解,让他去再好不过了。”
太子见谢云嵩坚决,又转头对着白知愿道:“县主也这样想吗?”
白知愿微微一笑道:“人人都说夫唱妇随,既然云嵩做了这样的决定,我自然会无怨无悔的追随他。但殿下请放心,若是殿下有事需要我们,天涯海角我们总会回来的。况且我父亲母亲哥哥还在上京,我们不会真的一走了之的,一定会常常回来看望你们的。”
他二人既然已经这样说了,太子也只好作罢,众人又不痛不痒的聊了几句,便各自散去。
第二日一早,白知愿刚从睡梦中醒来。
她一手撑着下巴,仔细的打量着侧卧的男子。谢云嵩的睫毛长而笔直,在眼睑处垂下一片侧影。他的鼻子高挺秀美,嘴唇红润,睡着的他十分安静。
正在打量的时候,手却被人猛地一拉,竟是顺势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谢云嵩眼睛未睁,声音却清醒的很,道:“还早,怎么不多睡会?”
白知愿随口答道:“不早了。”随即反应过来,道:“你醒着?”
谢云嵩弯了弯唇角,睁眼看着她道:“嗯。”
白知愿一时有些赧然。
谢云嵩看出她的脸红,将她拥得更紧,头顶传来他低声的笑。
这边的二人正在腻歪中,而与此同时,京中天牢。
狱卒拨弄了一下火盆里的炭块,即便是生了火,但天牢中常年累月积累起来的阴冷潮湿也不容易那么驱散。尤其到了这寒冬,更是冷得很。
如今牢中关着的都是燕王曾经的幕僚以及他的家眷,今日午时他便会被斩首示众。
狱卒吐了一口痰道:“真倒霉,这么冷的天还要守着这群要死的人。”
另一名狱卒四下看了一眼道:“别胡说。”
狱卒不以为意道:“怕什么,反正今天午时一过,这些人便都是孤魂野鬼了,管他曾经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还是伺候人的下人,最后的结果都一样。”
那狱卒不再听他胡言乱语,拿起火把,朝着牢房巡逻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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