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一个太监打扮的人急匆匆来到眼前,见到程北潇,道:“程公子,可让在下好找。贤妃娘娘下今日偶感风寒,寻太医看过,仍未见好,便命在下来此寻公子,烦请公子随在下前去看看我家娘娘吧。”
程北潇闻言,收起吊儿郎当的表情,一脸严肃的看着谢云嵩,见谢云嵩点头,这才忙向白知愿道别,随那侍卫去了。
白知愿见此,心下一动,想起前世曾见过程北潇跟在七殿下晋王身后,难道一向不问世事的晋王,其实早已参与夺嫡了么?
白知愿思及此,试探道:“贤妃娘娘甚是信任程公子啊。”
谢云嵩闻此,眉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精光,冷冷道:“白小姐,有时候太聪明不见得是好事。”
白知愿嫣然一笑道:“看来我猜对了。谢将军表面看着一向与世无争,实则却一直在暗中相助晋王。”
谢云嵩目光锐利的扫过她的脸,并未言语。半晌才缓缓道:“白小姐觉得,夺嫡之争谁会赢得最后的胜利?”
白知愿低头沉思,而后抬起眼,思索着道:“当今皇上共有八子两女,其中大公主的驸马,是当今禁军的首领李密。李密与将军你是生死之交,全上京无人不知。那么想来李密也是晋王的人了。”
谢云嵩并未言语,眉头微皱的看着白知愿。
白知愿不疾不徐道:“大皇子齐泽安,刚出生时生母便难产而死,而他也没多久就夭折了。现在想来,这其中未必没有皇后的手笔,庶子生于嫡子前,皇后心里未必就毫无芥蒂。”
“二皇子齐泽昕,生母是当今皇后,正儿八经的皇嫡子,出生即受万众瞩目,更一度成为太子的最佳人选。只可惜二皇子长于十岁便早早去了,这么多年皇后娘娘再未生下嫡子。”
“三殿下宸王齐泽旭,生母淑妃娘娘,这么多年来一直恩宠不断。宸王殿下的外祖父更是太傅赵守信,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宸王都占尽优势。只可惜,他这人优柔寡断,心思简单,实非帝王之材。”
“四殿下齐泽礼,至今未封王。四殿下的生母是宫女出身,而他自己一出生便带有脚疾,这样的皇子是万万无法继承大统的。”
谢云嵩听白知愿逐一分析,心中讶于她对每个皇子都了解的如此透彻。
白知愿停顿了下继续道:“五皇子燕王殿下齐泽意,生母柔妃,在宫中得宠多年,母家也十分显赫,正是当朝太师李云州之女。眼下看来,燕王确实是太子之争的最有利人选。而燕王也确实是最像当今圣上的皇子,一样的多疑,一样的心狠。可是此人手段太过毒辣,心机过于深沉,更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样的人做了皇帝又岂是百姓之福。”
谢云嵩敏锐的感觉到,每次提到燕王,白知愿都带有一股深深的恨意,按理说她与燕王为同门师兄妹,两人曾有过婚约,即便后来燕王朝三暮四,也不该有如此深的恨意。
谢云嵩这样想,便这样问了,“白小姐,似乎对燕王有很深的怨恨呢?”
白知愿闻言一愣,随即坦然一笑道:“是,所以我绝对不会支持他登上皇座。”
谢云嵩若有所思道:“前几日,江书砚被斩首,也是白小姐的手笔吧。”
他说得肯定,白知愿听罢莞尔一笑道:“没错,谢将军果然聪明。”
谢云嵩闻言勾着清浅的笑道:“白小姐好手段。”
白知愿嘴角微挑道:“多谢将军夸奖。”
谢云嵩眼角微抽:“……”
白知愿不再看谢云嵩,站在护城河边,眺望着皇宫的方向,继续道:“六皇子信王齐泽新,生母早逝,性子阴郁,自封王以来,便日日笙歌,美人在侧,不得皇上的喜爱,自然也就与皇位无缘了。”
“七皇子,晋王齐泽硕,生母贤妃娘娘,乃是左都御史顾安盛的嫡女,虽然眼下并不受宠。但我认为,晋王乃是燕王唯一的竞争对手。”
白知愿深知,前世她被软禁前,贤妃娘娘已经初露锋芒,这么多年她只是在隐藏自己。论手段,并非不如宫中其他妃嫔。
思及此,白知愿看着谢云嵩道:“而晋王殿下饱读诗书,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更心怀天下子民,若他能做皇帝,应当是个好皇帝吧。”
“八皇子齐泽铭,是皇上老来得子,生母是惠嫔,眼下极为受宠,故造就了他一身骄纵,而八皇子年少,其他的皇子都已占领朝堂,他还是个任性小儿,自然也不会是太子的人选。”
白知愿分析完八位皇子之后,转身对着谢云嵩,郑重道:“谢将军,我说这么多,只因为我愿助晋王一臂之力。不知谢将军意下如何?”
谢云嵩顿时愣在原地,半晌直直盯着她沙哑着开口道:“白小姐,确定吗?”
白知愿亦回望他,毫不犹豫道:“当然。”
谢云嵩目光闪动道:“白小姐是代表自己,还是代表整个威远将军府呢?”
白知愿不疾不徐道:“眼下我自然是只能代表我自己,不过我相信假以时日,我父亲自然也会看到晋王的实力,到时我自然是可以代表整个白家。”
半晌,谢云嵩才缓缓道:“既然白小姐有心,改日定当请晋王见白小姐一面。”
白知愿闻言,知道谢云嵩这是相信她了,遂浅笑道:“多谢谢将军。”
月辉清冷,河面上的花灯越来越暗,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月色下的两道身影,还站在岸边,投射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两人就那样站立了很久,谁也没有再说话。
许久之后,白知愿才抬起手,将手里的青霜剑递予谢云嵩,轻声道:“谢将军的剑果然是极好的呢。”
谢云嵩轻笑了下道:“今日白小姐可让我看了场好戏呢。”
白知愿笑容明媚,忽而又黯淡下去,顿了一下问道:“谢将军,年关已过,春日即将来临,将军是否也快要启程北境了?”
谢云嵩觉察到她突如其来的失落,觉得有些莫名,但还是老实道:“是,春日狩猎过后便将启程。”
白知愿叹气道:“你要走了,我父亲母亲和哥哥也要走了。这偌大的上京,又留我一人了。”
“不然,谢将军去北境带上我吧,我可以做你的兵,保证听你的话,实在不行,我去了帮你端茶递水也行……”
还不等她说完,谢云嵩便冷冷打断她,“战场刀剑无眼,白小姐还是乖乖待在上京吧。”
白知愿气急,“你怎么和我父亲说的话一模一样。我好歹也学过武艺……”
谢云嵩嗤笑道:“白小姐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是留在京中施展吧。”
白知愿:“……”
白知愿气急,再不愿与他多言,转身,拉着凌霄就走。
谢云嵩见状,吩咐天临远远跟上,将她一路护送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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