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天色还未大亮,凌霄便起身来,她先将白知愿叫了起来。白知愿睡眼惺忪,一睁眼,凌霄吓了一跳道:“小姐,你昨晚没有睡好吗?”只见白知愿眼圈泛青,精神萎靡。
白知愿怔了一下,道:“许是换了新地方,有些不适应,昨晚有点睡不着。”
她心中暗道:要是让凌霄知道她昨夜和谢云嵩一起偷溜出去打猎,岂不是要惊掉下巴。
凌霄絮絮叨叨道:“那可怎么办?今日小姐怕是再没有休息的时候了。”
边说边帮白知愿挑了一身便于骑马的簇新的裙衫出来,如今天气仍然有些寒凉,又是山上的清晨,所以又多加了一身白裘镶边的披风。
白知愿起身洗漱更衣,早膳是来不及了,白知愿用了一杯热茶又用了几块糕点便作罢。
打开门,端慧郡主已在等候她。白霆轩和白丘泽已经先行到了正殿。
天色大亮,白知愿与母亲到了正殿外时,早已挤满了人。只见四面军旗飘扬,军鼓赫赫,羽林军们手握长刀严阵以待。
很快,在一道鸣金之声中,仁孝帝和皇后以及诸位妃嫔和皇子公主的仪驾缓缓而至。
明黄的仪仗带着皇家的威严翩然而来,走在最前的便是帝后二人。帝后之后,跟着三位着宫装的貌美妃嫔。
最右边的一位穿着一袭宝蓝色宫装,其妆容精致明艳,虽然年过三十却仍然保养的十分得宜,远远看去,显得格外的妩媚灵气,正是当今五皇子燕王殿下的生母——柔妃娘娘。
中间的那位,她穿了一身藕荷色的宫装,清丽秀美,外面套着一件月白色绣兰纹的斗篷,越发衬出她秀美精致的面容,是当今三皇子宸王殿下的生母——淑妃娘娘。
左边的一位身着蜜荷色宫衣,温婉秀丽,好似江南水墨画之中走出来的画中女子,正是七皇子晋王的生母——贤妃娘娘。
走在妃嫔后面的正是皇子公主们,走在最前面的正是三皇子宸王齐泽旭,后面跟着燕王齐泽意和贤王齐泽硕,之后则跟着大公主安乐公主齐晚烟和小公主长乐公主齐月西。
然后,一个嬷嬷模样的中年妇人牵出一个四五岁的小孩,此人便是皇帝的八皇子齐泽铭,乃是皇帝最小的皇子,正是此番未曾来骊山的惠嫔所出,因为年纪最小,最受皇帝的宠爱。
最后,在八皇子的后面走出一个拄着拐杖的人,正是当今皇上的兄弟——康定王。
所有人行完了礼,帝后以及所有的主子们都站在了殿前的高台之上。一会儿,外面传来了的军鼓和号角声。狩猎要开始了。
白知愿站在人群之中,没多时便看到了站在武将队伍里的谢云嵩,以及站在大臣队伍里的程北潇。程北潇自然也看到了她,朝她扬唇一笑后眨了眨眼睛,白知愿不由微微笑开。
战鼓声声,旌旗烈烈,整个殿门前都回荡着令人心魂激荡的号角声,仁孝帝接过太监手中的弓箭,一箭射出,正中广场擂台之上的箭靶的靶心,一时间,整个广场都响起了热烈的叫好声和恭维声。
仁孝帝如今年过四十,也并不参与打猎,年轻的时候也是文武双全,骑马箭术都不在话下。今日他给大家开了个好头,众人纷纷称赞恭维了一番。
仁孝帝见此场景,笑言道:“今日乃是春猎的第一日,今日谁猎的猎物最多,重重有赏。”
“高公公!”仁孝帝招手。
一旁的高公公立刻会意,端着一个黑檀木的托盘走上前来。
托盘之上乃是一柄青玉凤福玉如意,皇帝笑道,“今日下午日落时分,得猎物最多的人就会得到此物。三日之后,猎物最多者,还有大赏。”
众人听罢,立刻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不过,在白知愿看来,头筹多半还是在几位皇子之间产生。寻常的世家子弟,应当没有人敢和几位皇子抢。
思索间,在军鼓喧天中,会武的男子女子都已翻身上马,一个个的奔驰而出。
程北潇这时来到了白知愿身旁,问道:“白小姐,要不要一同狩猎?今日不止有世家子弟,还有不少会武的千金小姐也参与,白小姐不心动吗?”随即又压低声音道:“以弥补你昨夜未猎得鹿的遗憾。”
白知愿闻言,眼睛一亮,笑容灿烂道:“如此,那我就随你一同去吧。”
程北潇扬唇轻笑道:“走吧,云嵩在前方等我们。”
言罢,白知愿上马,马鞍侧旁悬弓,背上箭囊,纵马呼啸而去。
不远处,确实见到了谢云嵩的身影。只不过还有一位白知愿不想见的人,正是长乐公主。
靠近后,白知愿看到长乐公主一脸痴迷的看着谢云嵩,而谢云嵩却一脸冷淡和不耐烦。
谢云嵩看到她后,眼睛先是一亮,冲她点了点头,又马上移开视线,扬手挥鞭,随后驾马而去。
长乐公主忙驾马追了上去。
白知愿和程北潇紧随其后。
几人骑马冲入林中,在刚刚冒了翠绿的林中穿梭,看到猎物便纷纷射箭。不多时,谢云嵩和白知愿的马上便各自挂了几样猎物。
一旁的程北潇只顾着欣赏周边美景,也无心狩猎。只是在谢云嵩打到猎物时,为之喝彩。
另一旁紧紧跟随谢云嵩的长乐公主,目光灼热的盯着谢云嵩。只是在转身看见白知愿马上也挂了些猎物,眉头一皱,眼里流露出些许不屑。
白知愿自然看到了长乐公主不喜的眼光,本不欲理会,只是奈何对方眼神太过于赤裸,白知愿心里暗道:早知道就不和程北潇来了,这下彻底成了长乐公主的眼中钉了。
思及此,白知愿对着谢云嵩道:“谢将军,我兄长应该就在前方,我想去寻他,就先失陪了。”
谢云嵩垂直眼睛,微微抿了下唇道:“白小姐请自便。”
白知愿微微点了点头,正欲先行。
突然听到程北潇大叫:“云嵩,快来,这里有一只白狐。”
白知愿只见谢云嵩如离弦的箭般狂飙,卷起了一阵烟尘,向着一闪而过的白狐追去,眨眼消失在了视线中。
白知愿见此,扬起马鞭,追身而上。
长乐公主自然是不甘落后,呼着身后的侍卫,也急忙向谢云嵩而去。
白知愿赶到的时候,只见谢云嵩眼神冰冷孤傲,目光紧紧跟随那四处逃窜的白狐,他反手自箭篓里抽出一根泛着银光的铁箭,在疾驰的马背上缓缓拉动弓弦,箭立刻如白虹贯日,随着尖锐的破空啸响,自高处俯冲而下,白狐已来不及躲闪,箭精准地插入它的脖颈,只见那白狐抽搐几下,然后应声倒地。
谢云嵩并未停手,只见他飞快地抽箭搭弓,对着丛林中闪过的黑影,在奔跑的马背上连射几箭,在疾风骤雨的箭雨中,一只被驱赶逃命的鹿倒地嘶吼。
白知愿在扬起的尘土中,凝视马背上的少年,他目光清冷,衣袖飘飘,猎猎生风,身上带着历经沙场的锋芒。许是感受到了白知愿的注视,他抬眼,先是一愣,随后也含笑望向白知愿。
白知愿心上一动,透过眼前含笑的谢云嵩,想到骊山的围猎也是刀枪剑戟,可这里没有生死只有胜负,而谢云嵩在北境面对的,却是凶悍勇猛的敌人,在他身边,又遇过多少危机四伏。
思索间,一声赞美声打断了白知愿。是驾马而来的长乐公主,后面跟着两个寸步不离的侍卫。
“云嵩哥哥,这是你猎到的?你果真是我大历最英勇的男儿。”
谢云嵩收回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长乐公主。这才跃下马来,走到已经死透的白狐和鹿的面前,提起猎物,挂于马上。这才重新翻身上马。
长乐公主一脸崇拜道:“云嵩哥哥,这白狐好漂亮啊,拿来做披风肯定是极美。不如将这白狐赠予我吧。”
谢云嵩目光毫无波动,冷声道:“公主若是喜欢,吩咐身后的侍卫帮你猎吧。”
言罢,不再看长乐公主,调转马头,对着刚刚驾马赶来,气喘吁吁的程北潇招手,又转过头来瞥了一眼白知愿,这才甩着马鞭,向前飞奔而去。
白知愿抬头,时辰已经不早,想来谢云嵩应当是回行宫了。
长乐公主盯着眼前明艳动人的白知愿,眼里充满了嫉妒和愤恨。方才她来的时候,清楚的看到谢云嵩对着白知愿温柔的笑。她很小就认识谢云嵩了,他对人向来都是冷冰冰的。从未见他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
长乐公主的眼里闪烁着燃烧的火焰,仿佛随时会喷发而出。她手中的缰绳被捏的作响。可眼前的白知愿恍若未闻,轻甩马鞭,扬长而去。气的身后的长乐公主,面目狰狞,浑身发抖。
白知愿自然感受到了长乐公主的愤恨,可她不甚在意,向着行宫方向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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