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响动传来,帝后终于在众人的等待中,姗姗来迟。
帝后落座在高座上,只见皇后眼神不经意的扫了一眼白知愿。
白知愿垂下眸子,轻轻抿了一口茶。她唇角一弯,眼神带着冷意。
帝后就坐,宴席开始。
高座上的皇帝开口,厅中立刻安静下来,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带着皇家的威严道:“昨日荣安县主在林中受到伏击,云麾将军前去救援,现下两人都已平安归来,朕特此举办春日宴,为两位压压惊。”
众人的眼光立刻看向白知愿和谢云嵩,谢云嵩依旧是冷淡的模样,而白知愿则嘴角微勾,仔细看似乎是在冷笑。
随后,她缓缓站了起来,因为脚伤,在婢女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到高座下,跪下,行过礼,抬头,声音不卑不亢道:“皇上,臣女昨日受伏,差点命丧野兽口下。臣女竟不知得罪了谁,居然如此狠心要我性命。臣女虽不才,也是皇上亲封的县主。此人如此居心叵测,不将皇权放在眼里,在皇家林苑就敢动手。今日是臣女受过,他日若将刀对准陛下呢?求陛下查明真相,真相不出,不止臣女,今日在坐的人都无法安心啊。”
言罢,深深的磕了个头,半晌都未抬头。
众人听完白知愿所言,均恐慌起来,万一真是混进来的刺客呢?那皇家岂不危险。
高座上的皇帝眼神有些高深莫测,一时并未言语。
此时,谢云嵩站了起来,跪倒在白知愿身旁,“皇上,臣那日与刺客交过手,他们均躲在暗处,以暗箭伤人,实在阴险。若放任不管,对皇上皇后和众位娘娘的安危,实在是一个威胁。臣以为该彻查每家院子,揪出此居心叵测之人。”
座上的淑妃一听,柔声道:“皇上,臣妾觉得县主和将军所言极是,这万一有刺客,皇上岂不是危险。”
淑妃话一说,底下的夫人们便都附和:“是啊……这也太不安全了…”
高座上的皇后一言不发,目光凌厉的盯着一直未起身的白知愿。
而白知愿低着头,没人看到她此刻的眼里一片冰凉。既然谢云嵩能查到是康定王所为,那么皇帝自然也知道。只是不知他是会一味的包庇他的这位兄弟,还是会给众臣一个交待。
坐在皇帝下位的康定王,心里此刻已经有些慌乱,他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座上的皇后,可皇后未给他一个眼神。这让他的心里愈发不安,心中更加恨起面前跪着的少女。
至于白霆轩,脸色沉着,起身,对着皇上行礼道:“皇上,臣的女儿一向安分守己。臣在外征战,常年只留小女一人在京。若是小女的安危都无法保障,那么臣又如何安心在外征战。若是连妻儿都无法庇护,那么臣做这威远将军又有何意义?”
此话一出,众臣哗然。
白知愿却在心里为自家父亲叫好,这番话说的漂亮。
果然,高座上的皇帝,终于不再无动于衷,毕竟若是没了白霆轩,一时也找不到人去镇守南境。
仁孝帝沉声开口道:“众臣的担心朕自是知道。大将军所言朕也明白,朕自会查明真相,给荣安一个交代。”
随即大声道:“李密!”
李密立刻出列行礼,仁孝帝大声道:“你将你查到的给众人说说。”
李密道:“是。”
“昨日禁军得知荣安县主在林中受到埋伏,臣带一队人马前去接应云麾将军,赶去的时候,已经有几人逃脱了,剩下的几人昨日已经收监,只是今早臣一看,全部死于非命,被人灭了口。”
宸王听罢,对着皇帝道:“父皇,此人手能伸这么长,实在令人担忧。万一对父皇不利,岂不是对我大历不利。”
宸王和淑妃自是以为此事与皇后脱不了干系,毕竟眼下长乐公主是最大的嫌疑人,所以二人一唱一和,只为皇上能查到皇后身上。皇后这么些年高居淑妃之上,淑妃自然心有不服,只要对皇后不利的,她自然愿意做。
皇后深知他们的心思,心中暗道:“蠢货。”
一旁的康定王越听一颗心越往下沉,生怕此事牵扯到他。
高座上的皇帝冷声道:“既然人都死了,怕是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那就依云麾所言,好好搜查一番各家院子,一旦有可疑的人,速速来报。还有加强行宫守卫,明日一早,启程回京。”
李密领命:“是。”
白知愿心里知道,皇上这是要包庇康定王了。其实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康定王虽然不是皇上的一母同胞,但前些年为救皇上,差点丧命,而且对大历有功,他的那条腿,就是在战场上丢的。可惜,原本的将领之才,如今却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算计人。
白知愿知道此事不会再有结果了,搜查院子又能如何。康定王既然敢做,当然早已将那些人处置了。
果然,白知愿瞥到康定王松了口气,又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
白知愿依然跪着未起身,她在心里冷笑,虽然今日康定王逃过一劫,但是自己是不会放过他的,还有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后和她傲慢的女儿。
仁孝帝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他一向知道康定王胡闹,但却从来都是私下,今天他若是不就此揭过,查到康定王,惩处了康定王,难免让他心中生怨。看来有必要好好敲打敲打他了。朝廷重臣之女都敢刺死,胆子是越来越肥了。
身旁的皇后一副了然于胸的神色,白知愿知道皇后果然是最了解皇上的人,知道皇上今日会如何抉择。
而坐于皇后下座的长乐公主,则一脸得意的看着白知愿。
白霆轩还想说些什么,却见自家女儿的手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角,他立刻会意,并未再开口。
仁孝帝这才叫白霆轩、白知愿和依然跪着的谢云嵩起身,白知愿因为脚伤,又跪的久了,一时起来有些站不稳。一旁的谢云嵩忙扶了她一把,引得席中的人嘘声四响。
座上的长乐公主恨不得将白知愿的那张脸抓烂,硬生生的忍着,指甲紧扣进肉里都不自知。
而高座上的皇帝见此,眼睛微眯,盯着座下的两人。
底下的程北潇则一脸兴奋,就差站起身拍手叫好了。
皇子席中的燕王,也一脸阴恻恻的盯着白知愿。而晋王则一脸沉思的看着底下的两人。
白知愿起身站稳后,对各家的脸色恍若未闻。
这时,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荣安姐姐的脚怎么了?是和皇叔一样伤了腿吗?会不会也和皇叔一样要没有腿了?”
说话的正是年龄最小的皇子——八皇子。
身旁的嬷嬷忙轻扯了一下八皇子的衣袖,八皇子则一脸无害的眨巴着明亮的眼睛。
白知愿闻言,笑着开口道:“回八皇子:康定王的腿是因为战事,而我只是因为昨日的埋伏伤了脚,自然是不能和王爷相提并论?”说着转过身,对着康定王道:“您说是吗?王爷。”最后一句话,已经带了些冷意。
康定王一愣,随即咬着牙道:“荣安县主倒是伶俐。”
言罢阴恻恻的看着白知愿,白知愿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一双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愉悦的神色,又藏着一丝狠厉。
她这般赤裸裸的挑衅,康定王早已在暴怒的边缘。
白知愿嘴角噙着笑,归了位。
一场春日宴,就这样结束了。仁孝帝也自然没了兴致,拂袖而去。皇帝走了,皇后自然也离开了。众人也纷纷离去,早早回了各自的院子歇息,毕竟明早又要赶路返程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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