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知愿赶到城外之时,谢云嵩的队伍还未启程。
远远的,白知愿看到谢云嵩骑马立于队伍最前端,他已整装待发,一身铠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手握僵绳,腰挂长剑,勃然英姿,漆黑不见底的眼眸,沉稳冷静。
一旁的程北潇眼带笑意,勾着唇角,不知道在和谢云嵩说着什么。
白知愿不敢靠的太前,怕被他们发觉。只立于队伍的最后。一旁一位黑黑瘦瘦的小兵见她眼生,问道:“这位兄台,之前没见过你啊。”
白知愿心中一惊,笑道:“前几日家中母亲生病,故这几日未跟着你们训练。”
小兵恍然道:“原来是这样。我瞧兄台文质彬彬,一看就是富裕之家的孩子,怎么也来从军?”
白知愿答:“我愿跟随谢将军,为大历效忠。”
一句话说的周围的小兵热血沸腾,那搭话的小兵道:“好,冲你这句话,以后我来罩你。我叫孙小山,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白知愿道:“我姓白,名叫安北。你们可以叫我小北。”
说话间,军旗飘飘,号角声响,已经要出发了。
白知愿心中难掩激动。她今日专门在脸上抹了点黑,怕被人看出身份。
她暗想:“看来,她扮男装还是很成功的。”
她抬头看了眼天,父亲母亲这时辰应当是离了京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上京,毫无留恋的回头,跟上已经出发的队伍。
当走出段路,白知愿见队伍停了下来,正在心里奇怪。
周围的士兵们七嘴八舌道:“前面啊,是谢将军的爱慕者医女沈知意,她又要跟随将军去往北境了。听闻,将军每次出征,她都跟着。”
队伍里另一人道:“看来谢将军好事将近了。”
又一人道:“真羡慕将军,沈小姐国色天香,还会医术,将军软玉在怀,真是人生中的快事。”
“哈哈哈哈……”
人群中一阵笑声。
白知愿远远望去,沈知意好像低声和谢云嵩说了什么,谢云嵩依旧是那冷傲的模样,只见他挥挥手,沈知意便立于他身侧,与他一同纵马朝前。
白知愿的心里突然有点发酸,她是走在最后面的小兵,而谢云嵩和他的手下以及那位沈小姐,骑马走在最前面。真是世道不公,白知愿暗叹,却也不得不加紧脚步,跟上队伍。
山路遥遥,不知不觉间天色竟然黑了。
因为他们队伍走的是山路,所以晚上就宿在野地的帐篷里。
白知愿走了一天路,感觉自己的腿都废了,白知愿愤愤的咬了一口烧饼,不觉又羡慕起骑马的谢云嵩。
白知愿住的帐篷十分窄小,几个人挤一间。小兵们都没什么行李,也勉强住得下。
白知愿坐在自己的铺上,拧开腰间的水壶喝了一口。她是女子与这么多男子同住,传出去肯定不妥,但眼下也没法,只得见机行事了。
白知愿只得在帐篷中的人都熟睡之时,偷溜出去,一人坐在营地前面的空地上,度过晚上。
一连几日,倒是无人发觉白知愿的身份。
一路赶来,路程并不好走,大家都走的筋疲力尽。白知愿毕竟是习武之人,几天下来倒也习惯了这样的脚程。
傍晚的时候,大部队行至了一座山,名叫白云山。白云山底下有大片空地,不出所料,今晚应该在此扎营。
白知愿坐在帐篷里,今晚的晚餐是简单的包子清粥。白知愿不禁想,谢云嵩是不是和他们吃的一样。那么程北潇呢,他能忍受军营的辛苦吗?还有那娇滴滴的沈知意。什么时候才能到达北境,才能以自己的真面目示人。这样每天担心自己被拆穿的日子太难熬了。
一连几日的赶路,睡着硬床板。白知愿听闻白云山附近有条河,河中应当可以洗澡。
入夜,帐篷里的人都睡着了。白知愿偷偷溜了出去,一直跑到河边,见四下无人,便跳进河里洗起澡来。
赶路的这些时日,真是累惨了。现在泡在水里,疲惫一扫而光。
白知愿看着头顶上的月亮,一时有些怅然若失。不知道父亲他们走到哪了,凌霄应该把信送出去了吧,父亲收到他的信,一定会生气。也不知道上京如何了?有没有人发现她不见了。
白知愿就这样想着想着,居然在水里睡了过去。
等一觉醒来,才惊觉周围的丛林里似乎有声音。
她一惊,连忙游到岸边,快速穿好衣服,头发也没来得及绑,就向着营地跑去。
只听有人道:“谁?”
白知愿大惊,跑的更快了。
那人在后面穷追不舍,白知愿慌忙躲进了路旁的树林里。那人一路追到树林,白知愿不得已跳上了一棵树。她在树上清楚的看到,来人居然是程北潇。
白知愿暗道:好险,差点被发现了。
再看身后来人,白知愿更是一脸劫后余生,身后来人是闻声而来的谢云嵩。
谢云嵩挑眉道:“程北潇,你在找什么?”
程北潇挠挠头道:“云嵩,你方才没有看到一个女子吗?长发飘飘,会不会是天上的仙女?”
谢云嵩无言以对,扫视了一圈,未发现异常。
程北潇摇摇头道:“难道是我出现幻觉了?方才明明……”
谢云嵩不耐烦的打断道:“好了,快回去吧。”
程北潇又看了一眼周围,别说仙女,连个人影也没有,这才跟着谢云嵩往回走。
边走边道:“云嵩,不知道上京怎么样了?白小姐可还好。不如等回去,我们给她写封信吧,把一路上的所见所闻都告诉她,她一定会开心的。”
谢云嵩默了默,然后道:“好。”
程北潇又开始叽叽喳喳的说着话,两人一路往营地走去。
白知愿在树上听到了二人的对话,心道:程北潇这个朋友能交,走哪都没有忘记她。
然后等他们二人的身影彻底看不见了,才跳下来,向着帐篷走去。
回去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白知愿悄悄的躺下,想起方才遇到谢云嵩和程北潇却不能相识,想着要不要直接告诉他们。很快这一想法就被她否定了,谢云嵩要是知道她来了,一定让她回去,她可不想现在就回去。
这样想着想着,白知愿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外头便传来了嘹亮的号角声。
又要启程了。从上京到北境,依这脚程,怎么也得三个月。
白知愿这样想着,手上动作未停,在小山的催促下,才赶着和队伍汇合,继续向北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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