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骑马,半个时辰便又回到了幽州城。
两人一路相对无言,谢云嵩自然不会主动和白知愿搭话,白知愿也一时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非要跟着来,她心道:此人心中一定是厌烦了自己。
她唉声叹气,却被谢云嵩听到,他淡淡道:“怎么?跟着来还不满意吗?”
白知愿干笑道:“怎会?我求之不得呢。”
谢云嵩不再理她。
片刻,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前方已经能看到孙府的大门了。
白知愿停下马,想了想还是应该告诉谢云嵩一声,免得他面对孙序然会被动。
她道:“谢将军,今日我并非是非要跟着你来,只是之前在上京,我偶然得知,孙序然是宸王殿下的人,实则不然,他真正效命的是燕王齐泽意。”
白知愿边说边观察谢云嵩的表情,此人一脸平静,白知愿一时弄不清他到底听到没有。
半晌,他轻声道:“我知道。”
这下轮到白知愿惊讶了,她道:“你知道?你是因为知道才来此赴宴的?那你为何带上我?”
谢云嵩答:“我是真的要让天临去做其他事,正好你想来,那就来吧。”
就这?那她那会苦苦相求。
白知愿心中气结,嘴上却又不敢说,半晌,她阴阳怪气道:“谢将军英明。”
谢云嵩不置可否,他嘱咐道:“一会到了孙府,谨记你是个护卫,做你该做的。另外,一切听从我的安排。”
白知愿应了下来。她在心中思索怎么才能将孙序然是燕王的人这件事,透露给宸王。
不等她想好,谢云嵩已经骑马到了孙府门口,白知愿忙追上。
罢了,且行且看吧。
孙府位于幽州城的中心,周围距离闹市不远,但又不会过分嘈杂。
孙府的门口小厮见到他们二人,应当是提早得了招呼,立刻热情的迎上前来,道:“这位想必就是云麾将军吧?这位是您的护卫?”老爷已经在前厅等着了。”说着便接过谢云嵩和白知愿手里的马,一边吩咐旁边的小厮:“带二位进去吧。”
两人便随这小厮一同跨入孙府的大门。
踏进孙府,白知愿不禁感觉回到了上京。亭台楼阁,山石盆景,琉璃玉瓦,极尽奢华。
白知愿不禁暗想:孙序然的府邸如此高调,不像是一个普通知府能买的起的。而他表面是宸王的人,若被有心人察觉,别人大概也只会觉得是宸王有问题。宸王到底不如燕王的心机深重,所以上一世才会败给燕王。
这时,谢云嵩侧头瞥了一眼白知愿,冷声道:“发什么呆?”
“啊?”白知愿回过神,见他已经大步向前走去,连忙跟上。
片刻,小厮已经停下脚步,冲里头道:“云麾将军到了。”
里面,立刻想起孙序然的声音:“云麾将军来了,下官有失远迎。将军一来,鄙府蓬荜生辉。”
白知愿心里嗤道:“明明早就知道我们要来,也没见你在外迎着,真是虚伪。”
谢云嵩还是一副冷漠的样子,连眼也未抬,孙序然一时有些尴尬,便道:“谢将军请坐,让您的护卫也坐。”又转头道:“来人!贵客到了,把我珍藏的上好的茶叶拿出来,再宣歌舞,让云麾将军看看我幽州城的歌舞。”
白知愿挨着谢云嵩坐下来,接下来,便都是孙序然在说话,说的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问了谢云嵩一路上的事情,总归是些没有意义的寒暄。
不一会,婢子们开始上菜。白知愿不禁咋舌,这孙序然真是毫不遮掩,上的菜全是贵重的食材。
再想想他们这一路上,连顿像样的肉菜都没吃过,而那些新兵兄弟们,像小山这样的人,都是为了那几两银子才来参军。白知愿想到此,再看向桌上琳琅满目的菜品,一时竟觉得难以下咽,看向孙序然的眼里便只有遮不住的怒气。
许是白知愿盯着孙序然,一时没有掩饰眼里的怒色。
而孙序然在官场多年,也算颇有城府,察觉到白知愿的眼神,一双眼便直直看向白知愿。
白知愿心中一惊,暗道被发现了,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谢云嵩道:“孙大人一直盯着我的侍卫干什么?”
孙序然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道:“云麾将军果然不同凡响,连身边的护卫都长得眉清目秀。”
白知愿:“……”
她便也再不敢光明正大的打量孙序然了。
小插曲过后,宴会继续。
几位貌美的少女穿着水红色薄纱裙踏入厅堂,领头的女子更是容色绝美,娇躯优美,一双勾人的眸子柔情似水的看着谢云嵩。
白知愿见此,去看谢云嵩,就见这人目光里不为所动,依旧是冷冰冰的。
白知愿觉得,这姑娘的一番心意怕是白费了。谢云嵩这人,看谁都是一副冷傲的样子。这人莫不是不喜欢女人吧?白知愿又摇摇头,怎会?那沈知意又是怎么回事?
她这般一会思考一会摇头的模样,正好被谢云嵩看到,谢云嵩立马递过来一个你有病的眼神。白知愿忙低下头,不敢再乱看。
这时,为首的姑娘已经带着几个侍女,行了礼。
弹琵琶的姑娘怀抱着琵琶,纤纤细手拨动着琴弦,流畅婉转的乐声如同泉水般缓缓流出。
其他的舞姬则宛如翩翩舞动的蝴蝶,舞姿优美,衣袂飘飘,柔若无骨,眼神娇媚,频频看向谢云嵩。
可惜谢大将军,毫无兴趣,连个眼神都吝啬的未给。真是妾有情郎无意啊。
一曲罢了,舞姬们楚楚动人,柔媚的对着众人行礼。
白知愿再抬头时,正好看见孙序然的一旁站着的侍卫。白知愿顿时如遭雷击,感觉全身血液凝固了,别人不知道这侍卫是谁,这侍卫相貌平平,和普通人无异,但白知愿却知道此人,前世是燕王齐泽意的侍卫。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天。齐泽意成为太子的旨意下来的那天,第二日是他册封太子之日,那日白知愿坐在燕王府里,心中松了口气,她终于将齐泽意送上了太子之位,了却了他的夙愿。
正在她忙碌着为齐泽意准备第二日的册封礼时,江暮云带着眼前的这位侍卫,将她拿下,她一时未反应过来,甚至连反抗都忘记了。
江暮云笑意盈盈道:“姐姐,你与燕王殿下成婚多年无所出,明日燕王殿下就是太子了,你既伤了身子无法生育,那么就把太子妃的位置让出来吧。”
白知愿怒喝:“放肆!你算什么东西。”
江暮云眼神一变,看着她恶狠狠的眼神,手一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双眼睛,来人!给我把她的眼睛挖下来。我倒要看看瞎了眼的人如何做太子妃。”
白知愿一惊,正要反抗,可是却被人按倒在地,那侍卫一步一步的走近,脸上阴恻恻的,掏出一把匕首,要了她的眼睛。
从此,她再未见过光明。
一个瞎了眼的人确实不能做太子妃,很快她就被软禁起来了,受尽折磨,含恨而死。
白知愿的身体忍不住的发抖,她双拳紧握,拼命的抑制自己的失态。
一旁的谢云嵩发觉了她的不对劲,轻轻碰了碰她放在身下的手。
白知愿这才回神。收回看向那侍卫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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