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王开始疯狂的反击,命周围的精兵都向着清逸大师进攻。就算今日战败,杀了清逸大师,也足以让谢云嵩消沉一段时日,那么太子就还有机会守住延州。
中山王的算盘打的大错特错,今日他带走了守在延州的十万兵马,只留下了区区数万人马。早些时日撤退的周夜寒,已经带着北境的另外十万兵马,绕过此处赶往延州城,几万对上十万,胜负早已揭晓。怕是此刻,宇皇庆已经得到消息,仓皇逃命了。
当然,这些身在战场的中山王并不知情。他此刻知道今日怕是难以全身而退,开始将全部的矛头对准清逸大师,即便他武艺再高强,终究是双手难敌四拳。
清逸大师知道,眼前这个人已经杀红了眼,他有些抵挡不住,他清楚自己快坚持不住了。
这些年,他已经很少出手了。他悉心教白知愿和谢云嵩剑法,但自己却很久不用剑了。因为许多年前,他受过很重的伤,此番来北境,旧伤复发,不想谢云嵩和白知愿担心,一直没有告知。
清逸大师还是挥动着长剑,他为医者,他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此次他非要来此设伏,是因为知道自己旧伤复发,时限不多了。
即便没有眼前这位中山王的步步紧逼,他也坚持不了多久了。他在最后的时间里,还能为自己心爱的徒儿做一点事,他很开心。
一阵风吹来,吹得清逸大师的身形微微飘摇。
清逸大师被数十数百的北狄人相围。
他手中的长剑,滴滴答答地滴着血,白衣早已被血染红了大片,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给我杀了他!”中山王怒吼道,这人剑术果然是极好的,以一挡十,纠缠半晌,竟还没倒下。
清逸大师自是受了不少伤,不远处的陆之凌见状,几次想要过来救援,却被北狄军缠住,一时近不了身。
清逸大师渐渐不敌,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此刻也不过是强弩之末。
陆之凌一边杀退北狄人,一边向着清逸大师的方向移动。他心中大惊,北狄军大势已去,许是中山王也知道,此刻不想着逃命,偏偏疯狂攻击清逸大师。
“噗嗤——”
一把长刀从清逸大师的身后刺来,刀尖从他的前胸穿透,他终于站立不住,重重倒了下去。
中山王大笑道:“即便今日战败,能杀了谢云嵩的师父,也算是大功一件!哈哈哈——”
待陆之凌解决了眼前的北狄人,再赶到清逸大师跟前时,见到的只是躺下一动不动的清逸大师。
陆之凌心中大惊,猛的挥刀向着中山王挥去。
中山王一惊,见解决了清逸大师,才惊觉眼下胜负已定。他面若死灰,知大势已去,今日怕是败了。方才只顾着和清逸大师缠斗,眼下,他唯一的念想便是逃。
他一刀砍断陆之凌的进攻,召集亲兵,几百人迅速将他围在中间。
靠着全速的冲击,眼前挡道的,不管是自己人还是大历人,全都砍杀,最后冲出条血路。
他身边的人,已从刚开始的数百人变成了寥寥的几人,他本人也是没了平日的威势,披头散发,浑身血污。前方有条野道,他调转马头,沿着小路逃窜,刚冲过一个转角,他便预感不对劲,猛然勒马,马本就受了伤,马受惊,将他翻倒在地。
前方停着一支人马,横马挡道,拦住他的去路。
求生的本能让他立刻从地上一跃而起,不等他逃出一步,数十支利箭嗖嗖而至,伴随着中山王的惨叫声,他的身后插满了利箭,人摇摇晃晃,一头栽倒在地,剩余的北狄将士,也尽数被杀。
这场大战一直持续到了晚上,才终于结束。北境军获得了全面胜利。
另一面的周夜寒率领十万兵马,直攻延州,宇皇庆也知大势所趋,大批人马出动,但中山王已然惨败战死。他知延州难保。趁大历人还没杀进来,便仓皇逃离。
此战,延州城顺利拿下。
谢云嵩和白知愿立于营帐之中,听着频频传来的捷报,谢云嵩终于放下心来。
他与白知愿对视一眼,白知愿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
谢云嵩这才对着白知愿道:“战胜了,这么晚了,你先去睡会吧。”
白知愿摇摇头:“我想等着师父和大伙回来。”
谢云嵩不悦,拉着她走进营帐,道:“你现在先休息,我还有后续的事情要处理,别让我担心你。”
白知愿拗不过他,只好道:“好吧,那等师父回来,你要叫醒我。”
谢云嵩点头,白知愿乖巧的躺了下去。
谢云嵩这才离开了白知愿的营帐,回到了自己的帐子。
夜深了,谢云嵩不知为何心里不安,他坐在营帐中静静等着小兵传来的消息。
果然,不一会儿,营帐外传来一阵响动。
谢云嵩的目光直直地盯向营帐门。
小兵进来后,神情犹犹豫豫。
“何事?”谢云嵩问。
“将军,清逸大师……”小兵吞吞吐吐道。
谢云嵩一颗心渐渐下沉,他垂眸,半晌,平静开口:“在哪?”
“陆副将已经带着大师在回程的路上了。”下属诺诺道:“大师……他死在了中山王的刀下。”
谢云嵩手中的笔猛然折断。
小兵走后,谢云嵩坐着一动不动,他脑海里闪过的都是和师父相处的点点滴滴。这些年,他看似见惯了生死,实则他比谁都重情义。
谢云嵩就这样静坐了一夜。天破晓时,他才缓缓起身,走向清逸大师的营帐。
师父的营帐很简单,桌上静静躺着一封信。
谢云嵩顿了片刻,走过去,信上赫然写着“嵩儿亲启!”
谢云嵩拆开信,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看完后,谢云嵩似是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他坐在清逸大师平日坐的地方,眼眶微微泛红。
天大亮了,外面传来一阵骚动。谢云嵩才又冷静下来,走了出去,阳光照在他的脸上,照的他眉眼愈发冷清。
一身戎装的陆之凌满身血污,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换就日夜兼程赶了回来。
一看到谢云嵩,就跪了下去,语带哽咽道:“将军,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大师。”
谢云嵩摆摆手,亲自将他扶了起来,声音沙哑道:“不怪你,你辛苦了。先回去休息疗伤吧。”
陆之凌点头,又道:“大师的遗体我已经带回。”
谢云嵩点点头,目光透过陆之凌看向地下白布蒙住的尸身。
清逸大师死的很惨,身上七零八落全是伤口,最致命的伤口是胸口的刀伤。
谢云嵩蹲下身,将师父的衣服仔细整理好,又从怀中掏出手帕,替他擦去脸上的血迹。
做完这些,他才看着师父的脸,低声道:“先将师父送回他的营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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