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昊连续的挑衅,让赵祯忍无可忍,对大臣一顿输出:“你们看看这军报,人家要自立为皇帝,连国号都议定了,你们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大臣们也不是很急,枢密副使韩琦站出来:“皇上,元昊不过是试探大宋的态度,他还没有能力打到大宋来,您不必过于担忧。”监察御史张士逊一向讨厌打仗,崇尚儒学,他走上前说:“打仗劳民伤财,还不如议和吧,我们有大辽的议和的先例,只要李元昊不称帝,我们也送点钱财,签约和平条约,老百姓也太平啊。”
皇上的老师,现任枢密使晏殊不同意了:“不行,李元昊虽然小打小闹好多次了,但是我们都击退了他们啊,现在他又故伎重演,我们打都还没有打,就认输了,这不是灭自己的志气吗?大宋是富裕,可是大宋也是要脸的。”
赵祯很满意的接话:“晏殊说得很对,既然李元昊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们大宋也不是吃素的,我想好了,决定御驾亲征,不打怕李元昊,誓不还朝。”顿时,大厅里,鸦雀无声,大臣们面面相觑。不是,皇上,咱们是要打,可是您怎么能御驾亲征呢?
韩琦立马出来反对:“不可,官家,您亲征,会引起朝廷动荡。”赵祯厉声反驳:“历代先帝,都会御驾亲征,为何我不行?再说了,大宋本来就缺少良马,李元昊战斗力又强,要是我们士兵再没有士气,还怎么打?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将士们去送死吧。”所有大臣都沉默了,他们都知道为什么皇上不能御驾亲征,但是谁也不能先开口啊。
赵祯看大臣们不说话了,便喊进奏院的苏舜钦:“子美,你现在就议诏,今天晚上送到我书房。”雄心壮志的赵祯,主意已定,亲政以后,一次战场都没有没有上过,非得把李元昊打怕,不然辽国,契丹都学样,那我大宋还算什么?
想着,便说:“散了吧,就这么定了。”说完就要出大殿,大臣们相互看着,都很着急,可就是没有人敢说话。晏殊鼓足勇气,硬着头皮拦着赵祯:“官家,不可,您与先帝不一样,您绝不能御驾亲征啊。”赵祯停下脚步:“有何不同?是我没有这个魄力,还是没有这个能力?”晏殊艰难的开口:“您没有子嗣,如果您在战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大宋就要乱了啊。”
赵祯愣住了,心口一疼,是的,我没有子嗣啊,他们反对,不是因为我的安危,而是怕我战死了,朝堂没有皇帝,只要有了太子,那我去不去是死是活都无所谓啊。
赵祯眼神愤怒的看着晏殊:“我是没有子嗣,难道没有子嗣,就活该在这皇宫里,看着天下大乱吗?看着老百姓因为战乱,受苦受难吗?我绝不当一个缩头乌龟。”晏殊看着皇上,他能感受皇上的痛苦,这种话,只要说出来,就能伤透人心,可是晏殊不得不说啊,除了他这个老师,谁愿意得罪皇上?
晏殊内心很心疼皇上,可是又不得不说:“官家,没有您,就算打了胜仗,有何意义?朝廷需要您,老百姓也需要您啊。”赵祯狠狠的一字一句的说:“那就先议诏,收宗室子弟为养子。”
晏殊松了一口气,大臣们也松了一口气,于是,从议论如何攻打李元昊,变成了应该收养哪位宗室子弟为养子。赵祯心里很闷,他看着大臣们一个个都在张口说话,就是听不见他们说的什么,赵祯像一尊木偶,一动不动,直到晏殊上前:“官家,我们推荐濮王赵允之子赵宗室为养子。”
赵祯站起来,说:“好,很好,子美,你去议诏吧。我出去走走,谁也不要跟着我。”说完面无表情的离开了大殿。大臣们心酸的看着皇上的背影,大战在即,不是没有办法,谁愿意提起这件伤心事啊。韩琦忙喊粱淮吉:“淮吉,你跟着官家,无论他怎么发脾气,也不能离开。”粱淮吉点头,默默的跟在赵祯身后。
赵祯回到了福宁殿,轰走了所有的宫女太监,一个人静静地看着空荡荡的房子,有一种虚幻的感觉。我是皇上?我是至高无上的皇上,可是我不能去打仗,我不能随意作任何一个决定,因为我的大臣不愿意啊。自问我勤政爱民,一心为国,为何上天要夺走我唯一的儿子,为什么,为什么?
赵祯忍不住了,拿起书架上的书籍和花瓶,一顿乱砸,突然,看见一壶酒。赵祯走过去,抓起酒坛,抚摸着,就像看见了久违的亲人,好想哭。“淮吉,拿酒杯来。”赶了几次没有赶走的粱淮吉,忙拿了酒杯递过来,又帮赵祯打开了酒坛,倒上一杯酒。
赵祯随意的坐在地上,对粱淮吉说:“淮吉,当天我在繁楼喝的黄酒,味道甘醇,今天喝起来,为何那么苦涩?”粱淮吉自然是没有回话,他怎么说?难道说皇上心里苦涩,所以酒也苦涩?
赵祯一杯一杯的喝酒,粱淮吉默默的倒酒,喝了一半,粱淮吉跪在地上劝道:“官家,您喝多了,要不,出去走走吧。”这个主意不错,赵祯放下酒杯:“这酒来之不易,那就不喝了,走,淮吉,陪我去花园走走。”
一前一后,赵祯慢慢走着,像是发牢骚,又像是讽刺自己:“淮吉,你看我这个官家,是不是做的窝囊?立皇后需要大臣同意,出征需要大臣同意,养子需要大臣同意,只要他们反对,我就没有一件事能做成的。”粱淮吉哪里敢回话,这些朝廷大事,也轮不到一个太监来置喙啊。
赵祯继续念叨:“其实啊,谁又能都如愿?淮吉,你一定也有很多心酸事吧?真是各人有各人的烦恼,只是她,经历了那么多苦难,为何还能如此纯洁呢?她的眼神,怎么做到那么清澈的?”淮吉心里一愣,皇上说的是青莲,难道皇上对青莲动了心思?
赵祯漫无目的的走着,来到一块草坪,突然站住了。他慢慢走过去,摸着地上的青草,心疼得无法呼吸,哽咽着说:“淮吉,你来看,最兴来就是在这里玩耍,染上了蜱虫。”粱淮吉也蹲下来,看着强忍痛苦的赵祯,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
赵祯拉着粱淮吉的手:“淮吉,如果最兴来不到这里来玩,他就不会死,我今天就不会被大臣们无情的嘲讽。你知道吗?当老师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真的想杀了他,他是我最信任,最亲近的人,可是他毫不留情面的在我心上扎了一刀,淮吉,你懂那种感受吗?”
淮吉怎么不懂?他也是失去了亲人的,而让他失去亲人的人,却是自己最敬重的皇上间接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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