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只是女人受了委屈要回家,赵祯做梦也没有想到,徽柔居然在驸马府闹出这么多事来。
第二天早朝,言官的劄子,就像雪花飘来,所有的内容都是,侍卫因为半夜开宫门,应该处死。
赵祯于心不忍,也想替侍卫说几句话:“侍卫是被逼无奈,所以不得已才开了门。要不,就让他们去守陵吧。”
赵祯话一出,言官立马炸了锅:“逼不得已?如果敌人把刀放在脖子上,是不是逼不得已要投降?”
“大宋律例,是不是因为逼不得已,就能违反?还要律例干什么,直接皇家说了算就好?”
“因为家务事就叩宫门,还说逼不得已开门,是不是国家大事,比公主的家务事还要重要?”
赵祯就说了一句没用的话,值夜的两个侍卫,人头落地了。
你以为完了吗?没有,接下来就是弹劾徽柔和苗娘子的。
言官言语激励:“一定要彻查,为何公主半夜敲宫门?为何苗娘子要用刀相逼,侍卫的命不是命吗?
苗娘子用刀相逼,人家就该死吗?那也是上有父母,下有儿女啊,苗娘子怎么忍心的?”
赵祯脑袋要炸了,侍卫是你们要杀的,现在人杀了,你们又说他们可怜,究竟要如何?
赵祯拍的站起来:“请问各位大臣,你们有女儿吗?你们的女儿在婆家受到欺凌,想回娘家哭诉,你们是不是都要拒之门外?
徽柔是公主,更是我女儿,她要回家,就只能敲宫门,如果有错,错就是她爹爹不应该是皇帝,你们把我杀了得了。”
赵祯说完,把手里的劄子往地上一扔,扬长而去。言官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皇上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啊。
韩琦摆摆手说:“已经杀了两个侍卫,也算是正法了,此事到此为止吧,不要再议了。”
言官们还想说点什么,终究没有说了,再说就要杀皇帝了,算了,算了。。。。
赵祯气呼呼的回到福宁殿,刚刚坐下,张冒则轻声说:“李浩跪在福宁殿外很久了,您要不要见见?”
赵祯气不打一处来,你居然敢打我女儿?不想活了吗?挥手说:“让他跪着。。。”
张冒则又说:“柳大夫和方夫人也来了。”
她们怎么也来了?轻声道:“让她们进来吧。”
柳絮与青莲进入大殿行礼,看着憔悴不堪的两人,赵祯问道:“你们怎么啦?”
柳絮轻声笑笑:“我就是来给您探探脉。”
赵祯伸出手:“昨晚确实是心口疼了很久,今天又没事了,你看看有问题吗?”
青莲跪着,赵祯挥手说:“青莲,起来吧,你都多久没有跪过了,今天怎么啦?”
青莲跪着不动,良久,柳絮才说:“您有些激动,我要回去给您调整药方。”
赵祯点点头:“麻烦柳大夫了。”
柳絮犹豫着:“我能去给公主把把脉吗?”
赵祯点点头,对张冒则说:“你带柳大夫去清心殿吧。”
柳絮行礼告退。殿内只有赵祯和青莲了,赵祯伸手扶起青莲:“因为徽柔的事吗?与你无关,起来。”
青莲还是不起,磕头说:“对不起,皇上,我已经赶到宫门口了,可是我没有拦住公主啊。”
赵祯于心不忍的拉起青莲:“有些事,你也无法控制,李浩打徽柔,就是错,徽柔虽然任性,但是受伤以后,肯定是要回家找父母的。
青莲,不要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青莲疑惑的抬起头,难道昨夜在驸马府发生的事,皇上不知道?
皇上不知道,青莲就不能提啊,赵祯再次拉起青莲:
“我还在这个位置上呢,难道连自己女儿都保护不了?青莲,你放心,没事的。”
青莲这才起身,行礼道:“您有很多公事要办,青莲就先回去了,等柳絮调好药方,我给您送茶来。”
赵祯也是头疼得很,便让青莲回去了。
柳絮跟着张冒则来到清心殿,徽柔与粱淮吉正在画画,温和笑脸,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的妩媚动人。
柳絮从未像今天这样憎恨过一个人,想起全身是血的沐汐,和那个刚刚出世就死亡的孩子,柳絮真的好恨眼前的一对男女。
沐汐还在生死边缘,你们却诗情画意,难道奴才的命,真的不是命吗?
可是柳絮不能表达任何异议,因为她是大夫,治病就是她的义务。
张冒则把柳絮送到了,便告退了。徽柔看到柳絮,并没有以前的热情,而是淡淡的说:
“柳大夫,宫里有太医给我把脉,就不劳烦你了。”
说完,继续拉着粱淮吉画画。柳絮真想扭头就走,可是她还是要问一句:“公主,我给您送的药,是不是没有喝?”
公主不屑的说:“是啊,你的药让我昏昏欲睡,很不舒服,我就偷偷倒了,你看我,不是挺好的吗?”
明明知道是这个结果,为何偏偏要问?
柳絮强打笑容:“公主,我还是给您把把脉吧?”
公主还没有说话,身后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柳大夫,公主的身体,以后就不用你费心了。”
柳絮扭过头,是苗娘子。柳絮慌忙行礼:“苗娘子万福。”
苗娘子走到柳絮身边,冷漠的说:“我以为你和青莲在宫外会照顾公主,没有想到,驸马打公主,你们都不去制止,让我女儿白白挨打,哪里有朋友之情?以后你们不用管公主的事了。”
说完,冷冷的走过去,留下柳絮孤独的身影。
柳絮没有再逗留,她行医多年,师傅一直教导她,行医者,心必正。
无论对方是什么人,只要有病,就得出手治。如果以心中的喜与厌来挑选病人,你就不要行医。
多年来,柳絮遵守师傅的教诲,从来没有拒绝过一个病人,哪怕就是雪纹这样打人的疯子,她都会全力救治。
可是今天,柳絮没有告知皇上徽柔狂躁症发作了,也没有劝徽柔吃药,就走了。
柳絮眼泪默默的流着,我也是人,还是一个母亲,我助产那么多危险的产妇,我见识了那么多断脚断腿的病人,唯有昨夜,太残忍了。
孩子是用钩子拖出来的,母亲没有一点生的意愿,还有瑟瑟发抖的李浩,在柳絮的脑海里,无法抹去。
而今天,罪魁祸首居然若无其事的眉来眼去,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
究竟是你狂躁症发作,还是为了遮住自己的丑闻,才下如此之狠的手?
青莲一直在宫门口等着柳絮,看她面无表情的上车,问道:“公主还好吗?”
柳絮冷漠的回答:“在画画。”
那就是公主没事了,青莲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柳絮,好像皇上并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
柳絮依然很冷漠:“那是皇家的事,你我管得了吗?我只尽力治疗皇上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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