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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5章  取钱风波

    三千万人民币对于现在的李建昆来说,不算大数目,往年他年终总要盘个账,算算这一年的收获,今年由于时间缘故没去算,再一个,也不好算。

    后世的媒体上常常看到这样的镜头:当富豪们被人问起有多少钱时,他们说自己也不清楚。

    这还真不是装逼。

    比如李建昆,你要让他精准地说出自己有多少身家,还真没办法,只有个大概数目。

    但是,现在他身在老家,想在短短时日内弄到三千万现金,也不太容易。

    不提其他,众所周知,这年头人民币的最大面额为十元,用后世眼光看,几乎可以这样理解:其体积相当于三个亿的“红鲫鱼”。

    而一個亿的体积为立方米,重约吨。

    小型手扶拖拉机都装不下。

    清晨,李建昆颠着李贵飞的大凤凰,哧溜来到县里,邮电局刚开门时冲进去,一通电话打到特区。

    他打算故技重施,用曾在春城使用过的方法,通过华电公司,向他这个特区华电公司总经理,转账三千万人民币,注明业务款项,并让华电公司向建行说明情况——

    这你你伱的,让李大壮高低有些伤心,前两年回来,儿子还喊过他几声爸,今年回来到现在,没听见过,包括他妈,他都是称呼“你啊”、“他(她)啊”、“诶”这类字眼。

    开什么玩笑,按照官方汇率,这笔钱相当于一千多万美金。

    四大行各有业务重心,在这年头比较明显,比如农行,更专注于农业,给各地拨放种子、化肥等贷款什么的。

    黄河大卡的双排座位的车头舱里,李建昆和贵义老汉挤坐在副驾驶位上,后者咬着耳根子问:

    再次连线后,小姑娘在电话那头说:“李同志,这么大额的现金取款,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搞定的,需要时间。”

    李坚强耸了耸肩。

    村口,人群后方,衣着光鲜、鹤立鸡群的李坚强,面露讥讽。

    “那他这是搞什么,还把贵义老汉带去?”旁边,李大壮问。

    “不信。”李大壮凑上笑脸,有钱人才知道三千万是什么概念,那些泥腿子穷尽他们那点可怜的想象,也琢磨不出三千万码在一起有多么吓人。

    颇费一番周折,对方起初说尽量,最后总算应承下来。

    “你现在也算有钱人,你信他能搞到三千万吗?”李坚强反问。

    李大壮很担心他以后不再回来了,如果今年仍带不去几个劳工的话。

    他带着大伯李贵义,以及村里的民兵队长,外加两名民兵,一起上车,在满村人和一支“外村监视队”的注视下,轰隆隆离开清溪甸。

    “多久?”

    三天后,一大早。

    这个小侄子没从政,没当大官,一直让他深感遗憾。

    搞定这些后,他去了趟大哥家,见到甚是想念的小平安,这小子现在长得虎头虎脑,跑起来飞快,他妈看都看不住,皮得很。

    “至少一个礼拜。”

    “这不行,最多三天,我必须要,你如果搞不定,麻烦接一下你们的负责人。”

    贵义老汉虽然清晰地感知到他这些年变好了,大抵在考上大学之后吧,但仍不敢相信,遂问道:“你在外面都干啥呀?”

    “那不和王秉权一样吗,听说他又去首都办厂了,还从老家带去一些人,好像搞的规模还挺大。”

    待到下午,打道回府之前,李建昆又来到邮电局,拨通市建行的电话。

    打死他也不信李建昆能搞到约二千九百万现金,无论用什么办法,无论李建昆在外面混得有多好。

    “你说预约取款多少?”电话那头传来银行小姑娘的声音,可能怀疑耳朵出了毛病。

    李建昆曾坐过两回的县运输公司的那辆黄河大卡,开到清溪甸村口。

    “咝!”

    “怎么了,不行?”李建昆问。

    “我、比他还大点。”

    “那啥,同志,您确定户头上有这么多钱吗?”

    “办厂。”

    报应!

    李建昆清楚人们很难相信他能拿出三千万,饶是连那些债主都不会信,之所以给他时间,一是没辙,二是希冀着他能多搞回一些钱。他没解释什么,只是点点头。

    李建昆报出存折户头,让她去查询,这年头国内没有互联网,许多银行连计算机都不一定有,这种查询只能通过电话,很繁琐。

    他想,都怪建昆这小子多管闲事。

    “三千万。”李建昆重复。

    “搞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即使放眼全世界,都是一笔巨款。

    李建昆知道他们市里的建行还颇有规模。

    “建昆,咱们这真是去拖钱?”

    刚成立的工商银行还没有开到他们市。

    他之所以从早等到晚,再打这通电话,其目的正是让账目“飞一会儿”。

    贵义老汉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此行是真是假,接下来自见分晓。

    大约一个半小时后,李建昆带着贵义老汉和三名民兵,走进了市建行的大门。

    这是一幢落成没几年的七层建筑,外墙上贴着白瓷砖,使用上推拉窗,十分时髦和气派。

    李建昆取出几个证儿,包括身份证、工作证、存折等。

    值得一提的是,一代身份证已于去年开始实施、办理。

    来到柜台亮明身份,提及预约取款,银行大堂经理出面走过来,却告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现金不够。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明明电话里答应我的!”不怪李建昆有火气,这笔钱可关系到全家人的安危。

    这年头的职工不像后世,大堂经理是个秃顶中年人,姓许,在岗五年,还没遇到过敢朝他发脾气的客户——

    这年头的客户也不是上帝。

    “咋了,你说要就要,我们银行专为你服务啊,出了些岔子不行吗!”许经理喝道,声音比他还大。

    他刚看过李建昆的工作证,然而,并没有拿特区一家合资企业的总经理当根葱,又管不到他。

    在这个特殊年代,除了那些效益不好,职工被迫下岗的单位,其他情况下,机关单位几乎不会、也不敢辞退职工。

    李建昆很清楚这一点,压制住火气:“你们钟行长呢,上次是他答应我的。”

    “不在!”

    “他办公室在哪儿?”

    “呵,你以为你谁啊,这是银行!随你逛?”

    李建昆怒极反笑:“很好,你牛,希望你能一直这么牛。”

    说罢,他领着来到这儿浑身透着一股自卑的贵义老汉几人,转身离开银行。

    黄河大卡再次启动,找到一家邮电局。

    李建昆进去打了个电话后,一行人又回到银行,他扶着大伯在一张木质排椅上坐下。

    许经理注意到后,斜睨过来,冷哼一声,不再理会。

    大约半小时后,银行门口驶来一辆黑色桑塔纳。

    从车上火急火燎下来四名中年男人,走进银行大堂后,左顾右盼,他们倒也注意到穿着一身时髦休闲装的李建昆,但不能确定。

    为首的人带着笑意朗声说:“请问哪位是华电公司的李总?”

    李建昆起身的同时,四人快步上前,人未至,手已到。

    简单寒暄后,为首的人哭丧着脸说:“李总,您不能这样啊,我们的传呼机项目,贵公司已经批复开年动工,哪能说取消就取消?”

    这事儿李建昆门清,因为是他亲自批复的。

    没什么缘故,这是他家乡啊,当然要照顾。

    要知道,目前华电的传呼机项目,主要针对省会城市,甚至还有不少省会城市都没有落实。

    “刚才这家银行里,有人问我是个谁,我想告诉他,我谁也不是,不过恰好能决定这么点事儿。”李建昆淡淡说。

    “哪个王八蛋说的!”邮电为首的人怒喝,虎目圆睁,环视四周。

    这人不难找,李建昆的眼神正定格在他身上。

    许春华皱皱眉,踱步走过来,昂着脑瓜辩驳:“他搁这儿发脾气,我说他两句怎么了?”

    确认过他的身份后,邮电为首的人气不打一处出:“你个小小的银行大堂经理,不做好客户服务,谁给你权利和胆子大放厥词?!”

    “这位同志,你们邮电的好像管不到我头上吧。”许春华面露不爽,不过相较面对客户时收敛不少,知道对方级别远在他之上。

    “我是管不了你,你看待会儿来的人管不管得了你!”

    许春华眼皮一跳,心想还有人来?谁?

    这就不得不提及李建昆的那个批复,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向来是个大度之人,他的批复,批的可不仅仅是海州市,而是整个海州地区。

    允许海州地区插队,领先全国不少省会,更早启动传呼机工程项目。

    他之前打电话回特区,让华电公司通知这边的邮电系统,不只是打了地区邮电系统一个措手不及,还惊动了地委。

    率先搞起来传呼机业务,远不止脸上有光那么简单,更能带来极大的、切实的经济利益。

    要知道,本地做生意的人非常多。

    这些生意人既是传呼机的消费主力,又能利用传呼机提高做生意的效率,从而推动整个地区的经济发展。

    这是一个连省里都高度重视的项目工程。

    “嘟!嘟!”

    银行门外传来喇叭声,又一辆桑塔纳轿车出现。

    看见这辆车的特殊牌照后,许春华不禁浑身一哆嗦。

    李建昆眼神瞥过去:“你不是很牛嘛,抖什么呀。”

    他的主要出发点不是为出这口恶气,更想顺利取到钱,而这个姓许的像头拦路虎样挡着道,他是收拾不掉,只能用魔法打败魔法,问题是他又不认识什么银行高层,所以,只能辛苦市里的领导走一趟。

    没错,他算到市里会来人,不过没料到地委领导会亲自到场。

    “我、没说我很牛啊……”许春华表情慌张,怂成一团,不是怕丢掉工作,而是怕被分配去养猪。

    贵义老汉整了整蓝布袄子,带着三名民兵立正站好,如果说邮电系统和他们关系不大,那么地委就是他们上级的上级的上级的上级……

    四人余光落在李建昆身上,都变得有些不同。

    贵义老汉心想,我这小侄子虽然没从政,但这能量和派头,竟然不输省级大员,一通电话就能让地委出面……

    办厂能办到这种程度?

    匪夷所思。

    王秉权只怕给他提鞋都不配。

    三名年轻民兵脸上满是崇拜,还有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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