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光线比外厅暗了许多。冬日里,窗户都紧紧的关着,只李谅祚的床前点着一堆灯,将他和床前面的房间照亮。
三娘走过去,李谅祚斜靠在床上,人有些瘦,没什么精神。他看到三娘的时候,忽然就坐直了起来,眼睛里也带着光:“你来了?”三娘点点头,看到他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想来是梁后跟他说过了。
“一年未见,李国主可好些?”三娘不知道李谅祚知不知道自己中毒,就开口问着。李谅祚靠回枕头上,凄然一笑:“你觉得呢?我这里样子,哪里像好的?”三娘低下眼眸,看到旁边有个凳子,就拉过来坐着,面朝着李谅祚:“那你如何打算?”
李谅祚摇摇头,指着自己的床说着:“我现在就是个废人,还能有何打算?”三娘回头看了看外厅,梁后此刻正端坐在那里。而她,正困着李谅祚,将一个年轻有为的帝王,困在她的阴影里。
“梁后叫我来劝你立储。”三娘说的直截了当。李谅祚目光灼灼的看着三娘,微微一笑:“幸亏她如此,不然我还见不到你。”三娘没想到李谅祚此刻还有心情调笑:“李国主说笑了,我现在是被掳来的说客。”“哈哈哈哈……”李谅祚心情好像好一些了,“代价呢?”三娘也笑了起来:“说是把我献给你,换她儿子的皇位。”
李谅祚心情更好了:“这个主意不错。我倒是很乐意。”他的嘴角完成了一个弧度,歪着头,饶有兴致的看着三娘。三娘却摇摇头:“你们夫妇二人好算计,我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她看到李谅祚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就陪他说笑着。
“哈哈哈……咳咳,咳咳,哈哈……”李谅祚笑到咳喘,他很少见三娘这样,让他觉得很开心,“你来了我就封皇后给你,还要什么好处?”“那可不行,赔本买卖可做不得。”三娘也笑着回话。李谅祚摆摆手,说着:“说吧,那你要什么好处?”三娘装作认真思考了一下,显得为难的说着:“哎呀,那可有点难办了。我呀,要是想把大夏皇帝拐回大宋去,那可就赚了。”
三娘原本说笑的话,李谅祚听了忽然一愣,眸色深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淡了许多:“你真的愿意?”说完李谅祚直直的看着三娘,眼神里带着各种复杂的情绪。最直白的,还是浓浓的期待。三娘看他正了神色,发觉他的眼神转换,于是也正了神色回答:“是啊,把你拖回大宋去与官家合谈,从此两国交好,再无战火。”
李谅祚低下头,藏住了眼里的失望。其实他一直都明白一起的,只是忽然听她那样说起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期待着。等他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整理好了心情与眼神,咧开一个大大的微笑:“等我病好了,我定是要两国都安定的。”
三娘看着他的微笑,不知怎么眼睛有点酸酸的。她眨眨眼睛,看向外厅的方向,将眼泪忍回去:“那说好了,你要早点好起来。”李谅祚看着她,笑的温柔,却没有回答。他看着她所有的情绪,也看到她红红的眼眶,心里忽然就淡然了,争来争去的天下,都抵不过此刻她在他对面。“我……”他像用了很大的勇气说着,“你……能离我近些吗?”
三娘看着他,一时间没明白意思。就看到李谅祚拍了拍床边,对她说着:“我现在做不了什么,你离我近些,我就想好好看看你。你放心……”他还没说完,三娘就站了起来,走到床边,犹豫了一下,终是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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