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北剑说话的时候,那双小眼睛有意作妖吓唬我,本来距他远远的,这下只感觉背后一冷,识趣的加快脚步跟在他屁股后头。
夕阳下的山道上四处都是黑漆漆的深山老林,我觉得这种话题还是别聊得了,于是换个话题,问他学道多少年才像现在这么厉害的?
陈北剑一看我被刚才撞客那话吓得跟紧他,忽然对我坏笑一下,从路边薅了一朵野花插在耳朵上,在前悠哉游哉的给我讲述起了他的学道生涯。
他扯得还挺远,说他是十七岁来的鸿福观,那年辍学到这边来打拼,读书不行,没啥文化,又是个未成年,属于餐厅都不收的童工,加上家里父母死得早,全靠他伯伯管着,他伯伯对他不咋地,当时又不敢回家,差点在这省城饿死了。
就是在快饿死在大街上时,偶然撞见了一个工地在招看管,那个时候省城刚开始发展,郊区到处乱七八糟的,工地刚开工就死了不少人,有传闻说那块开发地刚挖走坟茔数十座,擦黑就刮阴风,深夜还能听见人走路的声音。
这些传闻当时可是省城最大的新闻,他是知道的,但迫于生存压力,再说包工头都出价六十块钱一夜了,六十块,那可是很多人下苦力好几天才能挣到手的工资,于是他就去了。
到了工地,果然是天刚擦黑,原本不算开阔的工地里竟然真刮起阴风,风声如同鬼哭狼嚎,好不瘆人,到了夜里,他又如传闻中一样,听到帐篷外面有脚步声。
当时年少无知的他,好奇之下就出去看了一眼,他看到了一个女人,一个没有头的女人,在他门口走来走去……
当时陈北剑就被吓晕了,第二天大病了一场,白天全身无力,怕光,到晚上还会自个儿掐自己,包工头都吓坏了,送了很多家医院看,愣是检查不出什么毛病来,最终才找到了玄女真人。
他说他只记得,玄女真人到场之后,只用了一根鸡毛贴在他额头上,再用一碗水,掐个剑指往他脸上弹……当时就把他的病治好了,但从那以后,他胆子比老鼠还小,怕黑,甚至怕女人,最后就死皮赖脸找到玄女真人要拜师。
玄女真人给他立了一个门槛儿,要么就近找一座坟地睡个七天七夜,要么去医院太平间睡一晚上……他当时哪有选择余地,跑去医院太平间胆战心惊的待了一夜,就这样,陈北剑成功拜入玄女真人的门下。
说到这他还严肃的加了一句,当年他遭遇的,其实就是撞客,而且属于一般道士解决不了的那种“凶客”,但玄女真人轻松搞定了,足以见得她当初在茅山是什么分量的人物。
至今,陈北剑已经学道六年多了,玄女真人不仅本事过硬,教徒弟也有一手,如今她几乎每天过着舒舒服服的养老生活,八成的事儿都是招呼陈北剑去做的……
唯独就打麻将这一块儿,陈北剑说太烧脑了,不怎么感冒,总因为这事儿跟师父唱反调,所以玄女真人心情不好就老赶他出去自立门户,还是他靠着独到的死皮赖脸功夫,才待到现在……
陈北剑这家伙为人好像不太地道,把这个故事故意讲给我听,就是为了吓唬我的,听故事的全程我都跟在他旁边,他还有意加快脚步走,给我吓得满头大汗。
不过听完了故事,我就好奇了,问他:“我说师兄,打麻将到底是什么意思,看得出来你这么听师父的话,为啥就因为这事儿让她赶你走呢?”
“其实师父赶我走,真正原因是我学得差不多了,完全有自立门户的条件,唉,至于这打麻将嘛,你过几天自然就知道了,劝你别学,不然你就会知道,一个人每天顶着熊猫眼儿度日是多折磨人了……”他无奈的笑道。
他故意给我留悬念,后面怎么问都不告诉我,就说我这土包子,不知道的东西还很多,一时半会儿讲不清楚。
就这么的,两师兄弟一前一后在大山沟里走了许久,天完全黑的时候,我们到了天门山脚下的一个村庄里,来到了找我们办事的一户人家。
这户人家的条件也不是很好,和我家差不多的砖瓦房,屋里亮着那种四十瓦的老式电灯泡,整个场面昏昏沉沉的。
我们刚走到院儿门口,就闻到一股子腥臭味儿,有点像是某种中药,却又好像是什么水生动物刚死发出来的气味儿。
我正捂着鼻子有点恶心的时候,陈北剑回头一脸严肃的看着我:“知道这是什么味儿吗?”
“死鱼?”我问道。
“死人味儿。”他冷冷一笑,继续往门口走去,“如果今天咱不来,这座房子里就会死人。”
说话之际,陈旧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从里走出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男人骨瘦如柴,鬓鬓白发,穿着灰色褂子,下身一条全是补丁的麻布粗裤。
“陈道长,您可算是来了,我媳妇儿已经闹腾半天了,不知到底是招谁惹谁了,您快进去帮我收拾收拾吧!”男人跑过来,憔悴无比的对着陈北剑道。
陈北剑一言不发,对我招招手,随后往屋里走去,这期间男人就开始苦苦诉起他媳妇儿的状况,其实就是在道观里陈北剑说的,胡言乱语,神经不太正常。
越是靠近屋子,那股难闻的味道就越浓,我好几次差点打出干呕,碍于主人家在旁边,只能一个劲儿的憋。
进入客厅,昏黄的灯光之下,客厅里摆着一张床,床上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女人也是三十来岁的光景,浑身上下的衣服全是补丁,嘴里在流口水,一双眼睛阴毒无比,从我们进屋就开始盯着我们看!
“咕哝咕哝……呵呵呵,外边儿有尸水,里边儿有尸血,咕哝咕哝……”
女人突然阴笑着说了一句,而且还不断的吞口水,这种吞口水的声音和正常人完全是两码事,就好像是在大口喝水,同时,她说着还一个个盯着我们看,尤其是当她看我的时候,我只感觉一股寒气刺穿了心脏,鸡皮疙瘩瞬间冒了一身!
倒是陈北剑一脸平淡,背着手用一双凶狠无比的眼神儿盯着女人看,他也不害怕,不顾女人那双盯着他看的凶恶眼神,在女人面前走了两圈儿,这才回到我身边坐下。
“咕哝咕哝……李东子,你不孝啊,你要死啊,你该走了,呵呵呵……咕哝咕哝……”
女人又说了一句,这一回还盯着我和陈北剑笑了起来,那模样,我深怕她说着说着突然跑过来掐我们,紧紧躲在陈北剑背后,寻求一点安全感。
陈北剑对着炉子而坐,木讷了几秒,随后突然“啪”一声拍在炉子上,回头凶狠的盯着女人吼道:“你今晚要滚还是不滚?”
“咕哝咕哝……咕哝咕哝……”
女人连吞了两次口水,整个屋子里都是这种诡异的喝水声,她竟然也不说话了,吞完口水后,就用那双阴毒的眼睛盯着陈北剑,一张诡异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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