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郁闷之际,忽然听见王乾这带着点谴责的话,陆衡之心中顿时涌现出了一股无名火:‘‘我在哪儿关你屁事。’’
大概是觉得这话太冲,陆衡之又补了一句:‘‘与其浪费时间跑来烦我,你还是先打盆水把自己收拾干净。’’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为了找你,老子早收拾干净了。’王乾这般想着,面上却是没有露出什么不满。
‘‘本来是不关我的事,谁让我家将军偏派了我来找你。’’王乾‘‘心平气和’’地说道。
‘‘你家将军让你来?你家将军找我干什么?’’陆衡之听了王乾这话,只觉得十分奇怪:‘‘不是宥昀让你来?’’
‘‘宥将军要派人去叫你和羽将军的时候,我家将军差我来了。’’
‘‘那不还是宥昀让你来’’陆衡之白了当王乾一眼,‘‘能不能一次把话说清楚。’’
王乾闻得此言,却是不服气:‘‘意思虽然是有将军的意思,但让我来的人是我家将军。
给我下令的又不是宥将军,怎么能是宥将军让我来?’’
‘‘你要是那么严谨,干什么把话说一半!’’陆衡之忍不住朝着王乾吼了一句。
对此,王乾也毫不示弱,立刻就冲着陆衡之吼了回去:‘‘要把什么都说出来岂不是啰嗦死了!?’’
‘‘闭嘴吧你!’’
陆衡之深吸了一口气,勉强让自己冷静了一点之后,迈开步子就继续朝着孙伽住处的方向走。
然而让陆衡之没想到的是,王乾也一并跟了上来。
陆衡之骤然停下脚步,看着王乾说道:‘‘你不去找羽?跟着我干什么!?’’
‘‘羽将军又不在这里。’’王乾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他不就在’’陆衡之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地转身向后看去。
然而在他身后那片熙熙攘攘的人潮里,早就没了羽的影子。
“人呢?”陆衡之纳罕道。
“我都说了他不在”王乾的声音里居然带上了点委屈。
虽然不懂王乾到底在委屈什么,陆衡之还是叹了口气,提醒他道:“羽应该是去打热水了。
你现在立刻去打水的地方找他,肯定能找到。快去!”
“嗯。”王乾应道,点了点头。
看着王乾向着打水的地方跑走,陆衡之刚转过身想去找宥昀,眼前王乾的那张脸又赫然出现在了视线里。
“你回来干什么?!”陆衡之没好气地问道。
“小陆将军,你不会是在耍我吧。”
“哈?”听到王乾的话,陆衡之的表情迅速变得纷繁复杂了起来。
“我找到过那么多地方都不知道羽将军在哪,你又怎么会知道?”王乾看上去极其认真。
和王乾对视了一秒,陆衡之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跟王乾把事说清楚。
撂下一句“爱信不信”之后,陆衡之转身就走。
被扔在原地的王乾愣了几秒,经过好一番“深思熟虑”之后,王乾最终还是决定去打热水的地方碰碰运气。
“安东将军、宣威将军。”
陆衡之向宥昀和孙伽分别行了一礼之后,随便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况肆裕坐在孙伽旁边,陆衡之坐在宥昀旁边,由于四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屋内的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有些诡异。
奇怪的气氛一直持续到羽到了之后,才终于被宥昀出声打破:“人已到齐,烦请小陆将军为我们详述此战经过。”
陆衡之点了点头,详细地讲起这场夜袭的经过
一说起战场上的事,陆衡之整个人都变得慷慨激昂了起来。
从怎么袭击居、由二族,到伺机烧掉申未粮仓,再到如何与庆离周旋、突破居族围堵
那场酣畅淋漓的战争,随着陆衡之的声音重新浮现在了人们眼前。陆衡之的每句话都拥有着振奋人心的力量。
除了宥昀以外的所有人,都感到了所向披靡。
纵使是一直保持着冷静的宥昀,在听到申未粮仓被烧,庆离还只能把人放走时,心里也不免感到了畅快。
然而,宥昀心底的畅快只持续了短短的一小会儿。彻底恢复了理智的宥昀,很快就变得严肃了起来。
屋内的气氛火热;身边围绕着一片冰冷的宥昀,和其他四人显得十分的格格不入。
哪怕后续的事情已经知道,宥昀还是等到陆衡之把所有话都说完了以后,才将藏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不可胜利取决于自己,可以胜利取决于敌人。唯有自己先立于不败之地,而后才能不错过敌人的失败。
能否抓住敌人的破绽,固然是决定胜利与否的关键;但是小陆将军,你忽视了至关重要的一点。
——不错过敌人失误的前提,是自己不能露出破绽。只有先让自己变为不可战胜,然后才等待敌人露出破绽。
然而在这短短的几个时辰里,小陆将军露出了太多破绽。
此战之所以能胜,尽皆运气。”
没有任何一个将领,会喜欢听到别人说自己全凭运气取胜。
对于沉浸在得意和兴奋的陆衡之来说,宥昀的话无疑是十分刺耳的。
陆衡之第一次对宥昀冷了脸,以一种极其阴冷地声音说道:“配合、奇袭、周旋、突围
安东将军,请问是哪里让你产生了尽皆运气的错觉?
莫非,我刚才说的还不够清楚?”
对于陆衡之的不爽,宥昀没有丝毫退让:“小陆将军,你知道什么是夜袭吗?”
宥昀紧盯着陆衡之的眼睛说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此乃夜袭之本。
小陆将军初入东傀军营不久,居、由二族大乱。火光冲天、兵士四散,如此动静,庆离彼时必被惊动。
小陆将军闻得申未粮仓之时,莫族援兵已至居族。
莫族援军为步兵,小陆将军确信步兵无法追上骑兵,决心偷袭申未粮仓,留申徒启同二百骑牵制莫族步兵。
只要还有居族人活着,那居族营地就只会对我军陌生。
莫族的七八千步兵不需要追上骑兵,他们只要分头把路堵上,申徒启同二百骑,就会被困死在居族营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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