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缺让他们考虑。
“关山越,雷震霆,我们将幽冥教的一众人,只伤不杀,也是在为我自己着想,你们可明白?”
袁缺此刻很严肃地对二人说道。
二人本来受伤伤痛难忍,此刻听这一席话,有些迷糊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关山越吃力问一句。
“一样的,我跟他们俩说的话,大概意思跟你们所要表达的也是差不多,就是希望幽冥教一干人等能不能与我联手,成为盟友!”
“盟友?这是何意?”
雷震霆不解。
“这样吧,你们不妨先随我回到流云堡内,我想里面也该有个结果了,龙啸林应该也被控制住了。”
袁缺说着,便叫上陆修平径直朝着流云堡的大门方向走去。
此时所有人都不解,不过看得出来袁缺没有任何恶意,事到如今,不妨随他走一遭,毕竟大家都是因为流云堡而来的。
流云堡内此时人群簇拥,各大派的人几乎全部都出来了,看起来虽是带着家伙什的,可是没有了锋芒之感,反而和谐得不得了。
而且所有的人,如此大势一围,少说也有大几百人,把刚才龙啸林他们搬来东西的地方围得水泄不通。
袁缺他们一走进来的时候,突然那些人群开始躁动不安,个个拿着武器高度警备着。
“陆副帮主,你怎么……”
突然一部分人围了上来向陆修平行礼。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多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陆修平扫了一眼这帮人,是星月帮的人,所以对自己如此恭敬。
“回陆副帮主,里面尚未结果,我们也是围在这外围待命。”
一个小领头的回答陆修平的问话。
陆修平马上叫人为他们开路,很快人群情愿不情愿让出一条道来,袁缺他们便走到了人群之中。
他们一走进去的时候,看到了很神奇的一幕,龙啸林站在中间,站得很笔直高挺,因为他全身被五花大绑着,已然被控制住了。
而几大派的掌事之人也正在商议着什么。
见陆修平他们走了进来,而他们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袁缺。
接着他们看到了关山越、雷震霆他们,还有后面被押着的孔蒙和张傲。
龙啸林看到此时,似乎一切都明白了,只是很无奈地笑了笑,摇了摇头,扫了自己手下两位将军一眼。
现场团团围簇着人层,看来四大帮派的人都有,此时还融进了幽冥教的人众,这场面看起来不但没有血腥味,反而看起来无比的的和谐,因为各色的门派装束各异,形成不同的颜色点缀。
“恭迎盟主!”
这个时候,马清秋、段南开、谢远星率部下之众突然向袁缺行了大礼,极为正规之礼,看起来没有半点虚假,而是真情实意的。
而这个时候,陆修平也马上站到人群之中,也向袁缺行了礼。
接着便是诸葛流云及李孤清等人代表的流云堡,也同样喊出同样的话,也叫尊称袁缺为盟主。
袁缺此时意见是自然,不过瞬间也明白了这场面来得正是时候,虽然比他想象的快一些,但是也是太过意外的顺利了,这或许就是天意吧。
袁缺立马做一个回礼,然后抬手之势,有请大家平身而话。
这个时候,龙啸林才目不转睛地看着袁缺,看着身边不远处这一么高大英挺而玉面俊郎,龙啸林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袁缺,哪怕袁缺在枭城那些叱咤风云的日子里,各自忙各自的事情,或许只是听过彼此,也从未谋面。
“盟主?!他是何人?”
龙啸林被捆得严实,僵直站在那里,也不妨其惊异地问道。
“龙将军,他就是袁缺!”
这个时候,被押在一边的张傲实在没有忍住,大声回答了龙啸林的问话。
“袁缺?!你就是袁缺,你不是消失了吗?怎么出现在这里,还成为他们的盟主,这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今日之结果全是因你而致?……”
龙啸林此时似乎有太多的问题,可是如此一连问也没什么必要,所以下意识自己停了下来,只是还是惊奇地打量着袁缺。
“龙将军,久闻大名,不过还真是初次见面,不想在如此场景之下,按你的心理所揣,那我就不跟你说幸会了!”
袁缺走近龙啸林,很幽默地回了这一句。
“幽冥教?!幽冥教的人!莫不是你是幽冥教的人,而且还是幽冥教的头目?”
龙啸林这个时候眼神扫向了关山越和雷震霆及手下,尤其是押解着张傲与孔蒙的手下,更是黑白装束格外显眼。
袁缺轻轻泛起一丝笑,却不语,这神情任谁也会想得是得意的一笑,这若是回答的话,龙啸林心中更是震撼不已。
关山越与雷震霆一直站在那里,静默!
“龙将军,你这一遭代表着枭城新大王独孤熔的第一次出任务,不但没有办好,而且还惨得如此结局,你可曾后悔,或者说你可曾想到有这样的结果,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袁缺走进龙啸林,看着其脸上的浓密而又修整的大胡子,很认真地问道。
龙啸林轻轻一笑,淡然地说道:“废话少说,今日裁在你们手上,我无话可说,要杀便杀,我眉头若眨一下我便对不起我的姓!”
“人中龙凤,龙将军之姓果然彰显其本性,龙将军这么多年为枭城浴血奋战,守护大枭城之安宁,功绩彪炳,按理说应该是枭城之栋梁,可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只恨行差踏错了一步,跟着徐烈为南鹞侯独孤炼谋反,这可是诛九族的逆天之罪,换而言之,你本该早死在谋反惨败之时或者当时横祸铁律司大牢之中,可是偏偏却又逃了出来,这一切皆在独孤熔的计划之中,他布下这个计划,尤其是网络你们这些死罪之人成为他的死士,便恩同再造,想必你们会为了独孤熔万死不辞吧?”
袁缺围着龙啸林身边转了一圈,说完这些话。
龙啸林一时不知道袁缺为何说这些话,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如此旧事重提,难不成这是诛心之杀,想让自己彻底死心?
“袁缺,知道你武功盖世,没曾想到你连说话也是这么高深莫测,有什么就直说,不必这么云山雾罩的!”
龙啸林豪气不减。
“龙将军及你的人回不去了,因为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袁缺说话铿锵,毫不给面子。
“袁缺果然厉害,年纪轻轻,胸有远虑卓见,看来我们此次立下军令状来收拾各门派,此等消息竟然你已了然于心,我还能说什么呢?”
龙啸林自己摇了摇头,苦笑着叹息。
袁缺没有想到,自己没有这么想,也压根就不会这么想,可是龙啸林竟然自己把事情说了出来,当然自己假装一切自然,如此明白那往下做事便更顺利了。
“据我所知,当时因为叛乱,你们这些余党只是个人逃了出来,而且城中的家小全部被诛连杀掉了,如今你们本像是孤魂野鬼……只是因为跟错了主了,时局所致,王权纷争,错本不在你们,可是结果却是万劫不复!”
袁缺如此一说,或许听到有人从根本上为他们说了一句最中直的话,所以龙啸林听着低下了头,叹了口气,很感动地看了袁缺一眼。
“时也,命也,一切自有定数,眼下你们回不去了,不如以后就跟着我吧!”
袁缺如此说,很云淡风轻,可是说出来的话有一种至高无上的王命感。
“跟你!?这不是开玩笑吧,给我一个理由……”
龙啸林这个时候反而神态高扬了起来,可是话未说完,却被袁缺带气愤的话打住了。
“理由,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理由,你龙啸林、张傲、孔蒙,眼下只有死路一条,这世上或许再无立锥之地,你们就没有想清楚吗?”
袁缺神情突然严肃,眼神冷如刀,锋如锥,刺砍得龙啸林有些无地自容。
“就直言吧,我眼下统领了十里八寨上万的绿林好汉,现在峰岳盟、落雁山庄、星月帮和流云堡皆抬举了我为盟主,眼下之江湖实力可谓足以威震一方,难道跟随了我还委屈了你们不成!”
袁缺这个时候亮出了身份。
所有人先是惊呼,然后慢慢理顺事实之后,感觉这也是理所应当,所有的人投以了敬畏的眼神看向袁缺,似乎都看着眼前的王者是那么的神圣不可侵犯。
“龙将军,袁缺说得没错,大家此次立了军令状而来,事未办成,人头落地,再说,柴宽那厮早就溜之大吉了,那种阴损小人定然会有千般借口把所有的不是推到我们身上,到时候或许我们已不是办事不利的罪了……”
张傲激动地对龙啸说着。
“龙将军,你们曾在敝处小住了些日子,自然也知道柴宽是什么样的人,看来张将军所言不是没有可能,既然原早就被枭城逐了出籍,何不干脆寄身江湖,做一个江湖人,或许眼下只有江湖方能容得下各位将军了!”
段南开此时说话很中肯,态度全然以袁缺为准绳。
此话一出,龙啸林此时沉默低下了头,似乎已没有任何反驳的理由。
然后慢慢抬起了头,看着袁缺,慢慢说道:“尽管当初行动失败之后,从铁律司逃出来之后逃避至山间,得以几家掌门收留,虽然这一切自知道是有人刻意安排,但是最后不过是一枚棋子,命已苟延至此,已不在乎什么身份了,段庄主方才说得对,已是隔世人,不必念权势,或许江湖才能容得下已死之人……”
龙啸林说得很真诚,眼神之中投诚以袁缺,袁缺听着这些,也是很随和地点了点头回应。
“我已近不惑之年,家也没了,如今孑然一身,已没有任何牵挂,也不必太执着于王权赏赐了,做了大半辈子的官,到头来不过是王权的工具,罢了,罢了,既然袁盟主不计前嫌肯收留我们,我们自是铭感于心,而且……”
龙啸林说到这里,激动地看着袁缺的同时,说着突然顿住了,似乎有什么想说又不知道如何说。
“而且什么,龙将军不妨直说!”
袁缺给了龙啸林一个肯定之后,龙啸林才缓了一个口,脸上泛起了尊敬之色。
“我想问一问袁盟主,当时绮萱夫人当权之时,因为你与其产生了间隙而离开枭城,说是因为你是当年伯侯之子,如今一见到到细看之下,这自然错不了,因为你身上的气质与相貌与伯侯极为神似,所以原本你也是侯爷,也许本来就该是枭城之王。”
龙啸林这么一说,全场哗然,所有人开始私论起来。
“没错,我便是伯年之子,当年‘孤掷’惨案的幸存者!”
袁缺听龙啸林这么一说,似乎龙啸林对伯侯也有所了解,所以有意把“孤掷案”说出来,或许有新的说法。
“孤掷案,那可是王权的血案啊,兄弟之间灭门的惨剧,近二十年了,可是似乎有若昨日,简直闻其色变,惨绝人寰!”
龙啸林在感慨,感慨之中眼神被带进了回忆的旋涡之中……
“龙将军,龙将军……”
袁缺急着叫了龙啸林,看来龙啸林真的陷入了回忆之中,看来此案他也是有所了解。
“袁盟主,我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时我也是与你差不多的年纪,当时还是值守一门的门将,实不相瞒,虽然我未曾直接参与到当年的屠杀灭门行动,可是也被徐烈大将军调派去截杀前来救援的江湖人,当时的确杀了不少江湖人,他们一听伯侯府出事了,视死如归的前仆后继往城里冲,想去搏一搏救伯侯,可是当时早已布下陷阱,他们只是有来无回……”
说到这里,龙啸林声音在颤抖,他带着负罪感看着袁缺。
此时袁缺也没有说什么,忽来勾起脚下一名死去的枭城城兵的刀,突然刀在手,刹那间几个刀花忽闪,听得“呼呼”两声,便听到了绳子强力崩开的声音。
此时捆在龙啸林身的绳子被袁缺以刀解落掉了,龙啸林更是不解与莫名,坦然地看着袁缺,似乎要等待他手上那刀的最后结束自己的命。
“说故事不应该被束缚,放开来说!”
袁缺随手一刀,刀尖便没入了地上,然后淡然地吐出了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龙啸林也坦然面对一切,事到如今他已将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而这一切或许正是袁缺想听到想知道的事情真相。
“唉,当年的伯侯那可谓无光无两,在老枭城王的三个儿子中,他是最耀眼的存在,文武出众,人品卓绝,宽以政治之仁策,怀以江湖之博爱,不论是朝廷之中赞誉口碑,还是江湖之上的仗义美名,伯侯可谓做到了前无古人,当时我也是十分仰慕伯侯爷,也知道迟早有一日他将成为枭城的王,那时候希望自己能做一个大将军,为这样的高德明主尽忠,可不曾想,王权纷争,自古难逃,萧墙之祸,历代有之,我们作为王权之下的工具,自是听从工具使用者的调派与命令,身不由己做一些极不愿意的事情……这么多年,一直耿耿于怀,感觉我就是当年‘孤掷案’的帮凶,罪大恶极,所以既然袁盟主即是伯侯之子,我命就在你眼前,拿去抵罪,尽管百死难赎……”
龙啸林说着说着,一个如此久经沙场的将军,一个英武傲气的大汉,眼睛竟然红湿了,看得出来,这是他发自内心的一种情绪泄露,看来他还真的以罪问己,似有良心上的反复折磨谴责。
“好,很好!”
袁缺看着龙啸林,面不改色,也看不出来其心思如何,只是简单说了这三个字。
然后,龙啸林便闭上了眼睛。
很明显,龙啸林听到袁缺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已感觉到自己的已到了生命的最后尽头了,作为杀害满门的帮凶,他怎么可能会饶过自己。
“自古亦然,看透便通达,龙将军之心是真诚的,忏悔之心是发自肺腑的,你都说了,作为他人之工具,身不由己,原非本意,良心犹在……再说了,若是论追查帮凶,那枭城之中每一个参与过直接间接的行动的人成千上万,难不成我要出揪出了全部杀掉方以报仇而解心头之恨吗?”
袁缺慷慨正言,这句话说给龙啸林听,也同时说给在场所有的人,所有的头目也好,小兵小卒也罢,尤其是江湖之中,怨怨相报无止无休,而朝廷王权之争,有过之而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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