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萱笑着摆了摆手,示意袁缺不用这么客套。
袁缺进言道:“夫人,我突然担心一件事情!”
“何事?”绮萱夫人问道。
袁缺说道:“既然刚才说到承诺,我突然想到枭城王不是只给您三日为限,要给他一个决策的答复吗,而眼下我朋友有伤在身需要时日调养,况且寻鬼医也不是三两天能实现的事情,这一连串的种种,我就担心夫人该如何处之。”
绮萱夫人轻笑说道:“袁缺,你如此记挂担心夫人我,我自是欢喜得紧,但你大可不必担心,大王那里虽说给我以三日为限,但是我会以枭城的大局观跟大王晓以情理,或许能宽限下去,只是大王眼下执念于心,怕时日不能拖太久,最好在尽快的时间里,能请来鬼医,一切自然迎刃而解了。置于你的朋友,如若未曾好得利索,便留在府中调养,待寻得鬼回来说不定也可以为你朋友诊断一番,岂不是件两全其美之事。”
袁缺看着绮萱夫人,真切地说道:“夫人洞悉入微,凡事心中自有妙法,如此真是再好不过了。”
绮萱夫人又说道:“袁缺,夫人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
袁缺见绮萱夫人脸绽笑意,看起来心情不错,便应问一句:“夫人请讲!”
绮萱夫人说道:“这些日子,我也遣人去打探关于鬼医的下落了,也算有一些收获,虽然没有具体明确的,但也有了大概的方向,待你出发去相请鬼医之时,最起码有了一些导向,可以大大缩短时期。”
袁此听此一说,立马应道:“想不到夫人做事如此周全,如此以来敢情好,如果有大致的方向,真的可以省去好些时间和精力。”
绮萱夫人又说道:“夫人我这里还有一事,或许纯属我的猜测,不妨说出来跟你探讨一下,或许你袁缺会有一些新的想法。”
“哦,夫人,我也有一心声,一直萦绕在我心头。”袁缺说着还有些难为情,但还是接着说道:“是这样子的,我容夫人宽怀收留,还对我信任有加,什么事情都会与我说明,也正是因为这样,我心中自是有些惶恐,说实在的,我只是刚从山里之中方初涉世的毛头小子,何德何能能让夫人得以如此贴心信任,心中自是压力重重,原本心无杂念的,可最近这一段时间以来,开始变得心绪凌乱,杂思绵绵,说实话,我不想过多的掺合权斗之事,或许根本就不懂这权谋之策,所以夫人把一些关于枭城之事与我说来之后,不免了有了更重的心理负担……我不知道这样说来,夫人可否明白和理解,不过对我恩重如山,若有实在事情需要袁缺的,我当是义不容辞!”
袁缺如此一说,自己都感觉到有些苍白,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但是,绮萱夫人当然明白袁缺想表达什么。
她欣然一笑,说道:“袁缺,我知道你是一个心境宽怀纯良的好孩子,夫人我也就喜欢你的直言不讳,你的心思我都明白,我做事也有分寸,我不会让你卷入太多的权谋斗争,我只是实在无人相讨,而你却是我至信之人,再加你上你的聪明才智,你可以帮夫人我作一个参谋,而非深入其中,毕竟旁观才清嘛。”元宝小说
袁缺点了点头,当然也明白绮萱夫人之心。
要说参与枭城之权斗,说实在的自己也没有进入其中角色,说没有参与吧,但这千丝万缕瓜葛也似乎慢慢裹在其中,所以他自己很矛盾,但见绮萱夫人说到这份上了,也不好再说什么。
不过袁缺心中也知道,偌大的东鹰侯府,没有了独孤煜这位侯爷坐阵,全靠绮萱夫人一人支撑着,实是有些不易,再者王城之中明争暗斗的格局,如此再演化下去,单靠绮萱夫人独力周旋,也是难以应付。话虽说侯上下护卫下人数量不在少数,但皆是各司其职,真正能从核心力量上分担的人却没有,虽然有苏流漓的贴心相伺,但毕竟苏流漓也是一介女流,在很多大是大非问题上,或一些事关事态大局的关键点上,还是没有人能真正助绮萱夫人一臂之力。
袁缺当然能体会,而且这段时间以来,发现任凭个人本事再大,如果没有人协助也是相当吃力的,所以他也想到他的朋友,如果能多结识一些相互信得过的朋友,不但是心灵上不会孤单,在做事情上也会有很多的帮助。
袁缺如此一想,就能很好的理解绮萱夫人的心境。
“夫人,我明白了,我能理解!”袁缺坦然说道。
绮萱夫人直接说道:“还记得上次潜入侯府的黑衣人吗?这段时间以来,其实我一直有在猜想,他们不是行凶这是肯定的,那必然是行窃,而他们行窃的目标是什么?我一直想不通,但就在铁恨来到东鹰侯府之时,当时闭门相聊的时候,令我突然有了很明确的猜想,我大概知道黑人衣是为什么而来?”
绮萱夫人说到这里,脸上露出自信的表情。
苏流漓在一旁忙问道:“夫人,您想到啦,他们是为什么而来?”
绮萱夫人看了一眼袁缺,再看着苏流漓,慢慢说道:“十有八九是为了‘枭主令’而来。”
“枭主令?!”袁缺几乎与苏流漓异口同声。
“没错,当然,这枭主令你们肯定不知道是什么?也很少有人知道是什么?我告诉你们它可是一件能号令整个枭城的令牌,是当年大王当着四大司门的掌司特赏赐给我的,也可以这么说,它是以我煜儿的命换来的。大王深知东鹰府失掉主人,那么考虑到长远怕有什么变故,到时侯没有靠山和依赖,所以特赏这最高王令的金牌一枚,唤作‘枭主令’,只要它在手,便可直接代表大王在枭城执行一切命令,只是这么多年以来,一切没有太大的变故,也从未用得上,慢慢地连我自己都忘了,而当日铁恨却提起此事,我才心中通透明白过来。”
绮萱夫人这样说出来,不悲不喜,神情平淡。
而袁缺听了,心中却往另一个方向想了,他看着绮萱夫人那高贵气场与姿态,心中不免泛起了杂念:眼前的夫人绝对是枭城之中大王最信任之人,所以她身上比别人多了太多故事,她一时说一事,一事一个故事,所以一时间还真正看不懂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只知道她位高权重、高贵大方、待人真诚、做事周全……
袁缺原本是越想越多,越想越深,他赶快把思绪拉回,他突然告诉自己,夫人能够一个人之人周全这么多年而地位高举,必然有其为人处事的方式,况且夫人对自己那么信任与关爱,其它的不用多想,极力能为她解决一些事情,才是最好的回馈。
“夫人,您说这‘枭主令’很少人知道,据你所知有哪些人知道?”袁缺虽然是随口一问,但却把绮萱夫人问得沉思了。
她沉思片刻,心中在盘算着,然后说道:“当时在场之人,铁律司的铁恨,耀武司的徐烈,掌库司李睿、天工司梁启阁,就四大主掌司做见证的,其它人等,是不知晓的,当时也是大王亲自下得命令,不得以外传,如果有外泄,严惩不贷。”
“就连各位侯爷也不知晓此事吗?”袁缺问了一句。
绮萱夫人说道:“当时是绝密,当然不能让各侯爷知道,但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消息终是会不胫而走的,保不齐眼下很多人都知道此事了,况且大王情况不是很妙,就算消息外露,也无力去追查是是非非。”
袁缺说道:“夫人所言极是,起码现在连我也知道了此事,看来已不是什么绝密了。如此说来,那黑衣人也有可能是其他三位侯爷中的一位派来行窃的。”
“肯定是,不是他们是谁呀!不过有一句,我不明白了,明明这至高无上的令牌是大王特赐夫人您的,就算别人窃去也没有什么用啊!”苏流漓也插上一句,表情很是肯定。
绮萱夫人轻笑说道:“这倒是未必,但谁都有可能,我想说的是,此牌虽是大王特恩赏于我,但是令牌是代表着枭城最高主权,当时大王也有言在先,认牌不认人。”
袁缺沉思一下,说道:“感觉这枭城王对谁都不信任,看是给好处,却是丢了一个烫手山芋,这事做得,处处双手掣肘。”
袁缺随口这么一说,才知道自己在绮萱夫人面前必是失言了,他不应该如此说枭城王的。
绮萱夫人没有生气,反而是会心一笑,说道:“还是你袁缺敢说,不过你说得不无道理,大王名义上特赐此牌是为了保护东鹰侯府保护我,但是却谕定了认牌不认人,我只能理解成大王已是对我最大的恩赐了,而另一方面也是告诫我一定要妥善保管此牌,一旦流落丢失,后果可想而知;还有一面,便是大王也是为了照拂四大掌司的心绪,你们试想想,如果此‘枭主令’一出,便是夫人我铁定的主人,那么大王会不会担心我擅行独断专权,那置四司及枭城其它于何处,那我不就是铁定之枭城之主了,如若我一旦有如此专权之欲,必然是人人得而夺之。”
苏流漓不断地点头,慢慢知晓这其中的道理,便说了一句:“哎呀,这权斗真是太复杂了,细细想想身在其中如履薄冰背皮发麻,看是馅饼却处处是陷阱,太可怕了。”
袁缺露出一丝笑,看着苏流漓,苏流漓奇怪地瞪回他,说道:“现在学会笑啦,你在笑什么,我说得不对吗?”
袁缺用手捂脸,想不到这么一笑也挨她责骂,他都不知道要怎么样了。
袁缺转向绮萱夫人说道:“不过想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一切还算是风平浪静,甚至连夫人都说都把‘枭主令’之事忘一边了,或许行窃之事也只是限于夫人的猜想,毕竟也没有一个具体的结果,但是有一点,如梦真的黑衣人行窃是奔着‘枭主令’而来,那么证明一点,那便是真正的权斗已经来临了。”
绮萱夫人抬头,然后怅然吁一口长气,说道:“袁缺说得对,希望我真的猜错了,如果真是如我想猜,那枭城的动荡便真正要来临了。所以我也希望大王能够尽管好起来,虽然说六年了也不见好转,但无论如何我也要试上一试,就大局而言,这是最能有效平息即将动乱的大局的最直接有效的办法。”
袁缺点头说道:“我终于明白了夫人的良苦用心,只要枭城王能重新出来主持政事,那么一切都会安稳如常,如若事情不能得其所愿,那将来真的不敢想象,那么‘枭主令’便很快成为各势力的目标,真到那时候,一切结果只会凶多吉少。”
绮萱夫人极为认可袁缺的话,深情地点了点头。
袁缺说道:“夫人,寻找鬼医宜早不宜迟,或许都有些刻不容缓了,我没有那么伟大,不说为了枭城,就算为了夫人真正的大局观,袁缺自是竭尽全力,争取早日把鬼医请回来。”
“袁缺说得对,要不我们明天就出发?!”苏流漓说道。
“行!”袁缺应了一句。
可绮萱夫人却是笑了笑道:“有些事情急不来,夫人我心中自有数,这么多年也挨过来了,也不差个几天的,说实话,袁缺,我心中最好的想法便是等些日子你的朋友恢复得差不多了,你们一同前去,毕竟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袁缺想了想,点头回道:“原来夫人心中是这么想的,真的是有心了,不过我看贺大哥伤势不怎么重,只要稍作休息调养几日便会生龙活虎,保是时大哥原有内伤在身……不过看情况吧,不如这样,夫人,待你进宫回了大王三日期限之事,具体回来再作打算!”
绮萱夫人笑着说道:“夫人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是日,绮萱夫人进王宫去了。
袁缺推开门,只见贺莽正在站房间里舒展着筋骨。
见袁缺一进来,贺莽马上停下,然后神秘兮兮地围着袁缺转,前面左右上下看个遍,时不时还用手这里扯扯,那里摸摸,袁缺也不作声,就这样让他摆弄着。
见贺莽一脸严肃的表情,还在不停地“研究”着自己,然后淡淡地问道:“贺大哥,看样子你好得差不多了!”
突然贺莽大叫一声,一把抱住了袁缺,一下把他抱起来转圈圈,好像抱着心爱的大姑娘似地大笑大声说道:“袁兄弟,袁兄弟,袁兄弟……”
贺莽兴奋的样子,简直像个大小孩子,他把袁缺转了几圈,突然有些力不支,便放了下来,感觉全身疼痛起来,一个劲地捂着胸前。
袁缺理了理衣裳,看着贺莽说道:“贺大哥,看你刚一好些便这样不注意,又扯到伤了吧,不过没事,反正你不怕痛!”
贺莽又满脸堆笑,脸上的大胡子扯着脸皮,笑起来很憨,说道:“袁兄弟,想不到一别不久,你可是这侯爷府的上宾啦,所以说嘛,有本事之人呀,到那里都会有人赏识。以后呀,我贺某就跟着袁兄弟吃香的喝辣的,哪里都不想去了。”
袁缺也笑了一看,说道:“贺大哥,不说这些,时大哥就在你隔壁厢房,看你精神头这么足,我们过去看看他吧!”
贺莽又开始打量起袁缺来,边看边笑,口中念念道:“哎呀,哎呀呀,如今看我袁兄弟,简直就是一位公子哥嘛,玉面俊颜,玉树临风,翩翩有度,气韵不凡,跟原来那个戴着个破斗笠一身破烂行头的野小子,简直有脱胎换骨之别呀,果真是人仗衣装佛靠金装,完全一样啦。”
贺莽在夸了袁缺之后,又自己转了几圈,显摆出姿态,说道:“兄弟,看看我,看看,这锦衣华服一穿,派头立马出来了,唉,托袁兄弟之福呀,我贺莽也能穿上这行头,够威风。”
袁缺不禁被贺莽的直爽逗乐了,笑了笑说道:“贺大哥,能看着你又像以前一样豪情四溢,小弟也倍加开心,能够与贺大哥再相聚,也是一场际遇,当得好好珍惜!”
贺莽摆步到袁缺跟前,然后笑着拍了拍袁缺的肩,敦实地说道:“好兄弟,你又救我一次,能遇上你,才是我贺某人此生之福,往后日子里,我就跟着袁缺你混了,刀山火海贺某再所不辞!”
袁缺笑着说道:“贺大哥,严重了,折煞小弟了!”
贺莽再次拍了拍袁缺的肩,笑道:“看看,贺兄弟你开始爱笑了,这样多好呀,一旦你学会笑,这个世界定会为你绽放更美好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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