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依道直下一段,便来到了一处平宽之地,这里明显让人缓和一些局促压抑感,脚踏之地干爽许多,人站着都觉着心中安稳。
袁缺再抬头看直下的陡道,悠悠说道:“看来这一路下来都没有机关之类的设计,照理而言,这如此陡峭的下道,很多地方本是设计陷阱机关的绝佳之处。看来幕后之人或是料想着没有人能踏足进来,我们应该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说话间,袁缺转身抬起手指向前方,前方竟然有朦胧感的光亮透出。
于是大伙便加快脚步,很快便走到那光亮之处。
来到光亮处,竟然是岩洞的出口,出口不是很大,大约两人高度,两丈之余的宽度,但洞口却是上面的小型的噬魂谷崖口,洞口处还是绝壁深渊,只不过目测着已到了深渊的半山腰间,洞口迷雾厚积,简直如一幕天然纱帐把岩口密封起来,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又没有路了!”贺莽有些焦躁。
苏流漓这回却坚决地说道:“不可能没有路,都走到这个程度了,必然有路,只是需要时间找。”
袁缺笑了笑,看了苏流漓一眼,苏流漓见袁缺这样欣赏地看着自己,自是开心得紧,也递给袁缺一个亲昵的眼神。
袁缺看着前方,虽然雾重岚迷,但外界的光还是能渗透下来,所以这光亮还是足够,只是眼前的能见度被雾给填塞满了,无法透视。
袁缺走到崖边,把火把递到苏流漓手中,然后站定挺身,双掌并起开始运气。
贺莽此时看着笑了,说道:“嘿嘿,看样子,袁兄弟又要使出他那不知道的厉害武功了!”
袁缺蓄力于掌,掌几交错济劲,形成重重掌影反复在胸前叠递,突然双掌轰然推出,一股强大无比的劲几如狂风摧物席卷而去,顿时厚重的浓雾便被劲力豁然排开,击散之后往两边飘流而动,便在大家眼前形成了一个很大的可视空间。
雾一排开,只见深谷之中不远处有处从对面直横过来的的石台,而且看得出来,岩洞口离对面的距离也近了许多,看来这便是通向深渊对面的通道。
“前方不远就是崖对岸,但还是有些距离,轻功再好,也得借力一次方能跃过去,不知道袁兄弟你可否一次性过得去?”时不待见此情形便问道袁缺。
袁缺回道:“这距离还是太远了,况且下面便是深不知底的谷渊,如果有条件的话,还是不要冒这个险。”
袁缺说完便很快发现了洞口两边的石崖之上垂满了天然野生的大藤条,有的一看便是被人动过只是搭在石硖之上。
袁缺从旁边扯直一条藤,粗大得很,袁缺使劲往下一拉再拉,感觉到极度的牢实之后,才对大家说道:“他们怎么过去,我们就怎么过去,大家抓紧时候,雾又开始聚合封闭了。”说罢,袁缺便拉直藤条,往后一退,然后揽着苏流漓的腰,一个健步后腾,带着苏流漓便随着巨藤的摆动荡向深渊之中,苏流漓一点没有感觉害怕,反而仰头看着袁缺,脸上洋溢着幸福甜蜜,干脆双手紧抱住袁缺。
“小漓,小漓……”苏流漓还沉静在幸福当中,这才听到袁缺在叫自己,自己还在那里发呆似的猛地惊醒,一看自己经站在对面的大石台上了,原来这一转眼间的工夫,袁缺已带着自己荡飞到了对岸的大横石之上。
此时,她还紧紧地抱着袁缺,意识一回来,便赶忙松开手,极为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偷偷地笑。
袁缺也没在意这么多,他马上把那巨藤往对面的岩洞口边甩过去,喊道:“贺大哥,时大哥,你们抓紧时间过来,雾开始合闭了。”
贺莽抓住荡过来的巨藤,然后对时不待说道:“来,老时,让我也搂着你的腰,我带你过去!”
看着贺莽那邪笑的眼神,时不待差点没有笑得呕了出来,忙说道:“抓紧时间你先过去,别在这里恶心人!”
贺莽瞬间把粗藤交到时不待手里,说道:“恶心你,让你清醒点,别荡到中间没有神,你先过去,快!”
时不待知道贺莽的好意,也没有谦让什么,便抓藤起步,飞腾荡了过去,袁缺还伸手接了一下他。
袁缺接过粗藤再次甩了过去给贺莽,贺莽接过后,见雾真的又弥漫开了,视线立刻受限了,那边又急催着自己,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猛一腾跃,以最大幅度摆动粗藤,一口气荡进雾中,迷迷糊糊便穿过雾气,也不知道落点在那里,急促间见人影便松开了粗藤,但是这才发现位置还没有到,人便顺着那石台旁坠了下去,贺莽惊吓得魂都飞了,可突然被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手,然后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拉了上来,一看,正是袁缺。
站在石台上,惊魂未定,脸色的惨白了,胡须上还挂着雾珠,忙扯出尴尬的笑,说道:“袁兄弟,你又救我一次,此次真是太意失误了,失了准心……”
袁缺拍了拍贺莽的肩,轻笑着说道:“雾迷了眼,谁都没有把握的,现在没事了!”
时不待过来安慰道:“贺兄,是你救了我一命呀,如果你不让我过来,我有伤在身,在这迷雾中,我必然会更找不到落点,那时候就惨了。”
苏流漓在一旁偷笑,捂着嘴,实在忍不住说道:“想不到这天不怕地不怕的贺大侠也会有被吓得这么狼狈的时候,你看脸都吓白了!”
贺莽尴尬中的尴尬,见苏流漓这样取笑自己,当然知道她没有恶意,只是对自己来说的确感觉失了面子,便诺诺地说道:“是是是,这次丢人丢大发了,幸亏不是在外人面前,不然我贺某怎么行走江湖!”元宝小说
“小漓!”袁缺给了苏流漓一个眼神,苏流漓马上敛住了笑。
“我们往前走吧,这一折腾,我相信,暗中之人必然知道我们的到来,大家千万要小心,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埋伏。”袁缺叮嘱大家,说完自己便走在前面带头小心翼翼地往前摸。
这样走得太慢了,袁缺便叫大家停一会。
贺莽为了让自己完全缓过惊魂之神,便问道:“袁兄弟,是不是又要使出你那不知道的厉害武功开始排雾啦!”
袁缺没有回答,便从腰前取下了花骨朵的长鞭,一握在手,便把长鞭直掷向前方,突然运劲在空中搅得起来,长鞭一直在空中“呼呼……”地凌空旋转,越转越快,越轩幅度越大,顿时形成的鞭风竟然把弥漫的雾驱逐开了,前方被长鞭搅开撕拉出一个清晰的通口,大家跟着袁缺快步走了过去。
很快到了对深渊对岸的崖壁处,这边没有岩洞可进,而是连接着大横石有一条石道直接依山蜿蜒而上,形成极为巧妙的设计,看来如果要真正到在噬魂谷尽头处看到的对面,必然要从这里拾阶而上。
在上面去之前,贺莽实在忍不住问袁缺,说道:“袁兄弟,刚才你使的那一手鞭法又叫什么,好生厉害,真的能让一条鞭子刮起巨风吹雾散,这是何等的手法,再一次让我大开眼界。”
袁缺笑了笑说道:“不知道,只是由心而发,当时我在想,以鞭密而形成强大劲风来驱雾,而且还可以作为探路之用,万一在浓雾前面突然射出像前面的那些弩箭之类的,那我们岂不是防不胜防,所以搅得鞭子实则是以防万一可以抵挡冷箭射过来。”
“厉害,且心细,你真是我们的守护神呀!”贺莽这一马屁拍得简直把雾都能吹开。
“贺大哥,你这些溜须之言听起来怎么就那么让人膈应呢?”苏流漓忍不住又笑了。
贺莽看了苏流漓一眼,说道:“我在袁兄弟面前从来说大实话,如果你觉得膈应,那你示范一下,说点让人舒服的话听听!”
看两人打趣斗嘴的工夫,袁缺已拾阶而上了,已走上了一段石道了。
苏流漓见状忙紧跟了上去。
贺莽笑了笑道:“看看这粘糊糊的跟屁虫看着令人腻!”
说着便拉上时不待一下,示意让他走前面,自己压轴走在后面。
山道蜿蜒,依绝壁之畔百转而上,弯弯曲曲,陡峭嶙峋,伴着身边的迷雾飘忽,仿如攀登在世外仙境之间,如果不是一路警惕小心,真的是一番令人迷醉的山间绝妙风光。
虽然大家都是小心上攀,但一路绕山之道却是顺利通畅,所以一段时光之后,大家竟然很平安地登上了崖台之上,而且山道弯曲百转之后,还真是到了在噬魂鬼尽头看到的崖对岸的宽敞而绿意盎然的胜地。
从绝壁山腰间,攀登至上,再到对岸,更是另一番仙迹之地,此处花娇争艳草芳争香,蝴蝶在花草间肆意翩然,此情此景,简真把苏流漓给看醉了,那心中的少女之爱,完全沉浸在其中了。
而袁缺、贺莽和时不待三人却站在美胜地处看对岸的噬魂谷口,从对面的角度去看,噬魂谷是一个天然的大石口,两边尖坚的石峰如壁,夹裹着一道幽暗深邃的峰涧而形成一个峡谷之状。
高处之间,迷雾飘散流窜,却还是能看得真切对岸的诡异与神秘之感,毕竟如今站在对岸,再回想从那峰谷之中通过所经历的种种危险,眼下想想也是有些心中余悸,所以暗黑永远比不过阳光日暖,阴湿永远比不过花香馨香。
苏流漓也跟着袁缺他们看着深渊与对岸,不禁感慨道:“如今站在对岸,好像梦一场,眼前即景,真是一方天堂,一番地狱,不过庆幸的是我们都过来了,而不知道花妹妹现在何处?”
袁缺安慰道:“放心吧,小漓,花当家应该不会有事!”
四人抓紧时间赶路,便转身往大宽地深处的林中走去。
说来也奇怪,这岸台后面真有一条修得极好的石子路,一看便是经常有人来此观景,看来前方定是有人家或另一番天地。
他们沿着这石子路走进了另一丛山林之中,但这里的山林与来时的山林截然不同,这山林不是很深,且是草木相依相生,其中还有各种山花点缀,随处放眼一看,真是有些美不胜收的心扉之醉。
苏流漓走在此山石子路间,别提心情有多舒畅,竟然走路还带着蹦跳,那种喜悦之情完全流露在其身体动作间,看起来也是美极了。
贺莽开心地说道:“同样是山林,此处却像仙境,走在其间真是心旷神怡,真想停下来好好看看,躲在这花草树木之间,最好捧一坛好酒,醉了醒,醒了醉,什么也不用想,就是一醉不醒,那也是人间一道足值得了。”
“哟,贺兄,感怀颇深嘛,不过这地方确是人间仙境,看到此间的一切,我的伤都感觉好多了,难怪苏姑娘高兴成那样又蹦又跳的,袁兄弟,不知道你以前生活的山林有这般美吗?”时不待也是喜自由心,说话都精气神足了许多。
袁缺答道:“那倒没有,这样的山林之境,我也是第一回见到,确是有别样的风情,久沉其间,甘之如饴。”
苏流漓脸上一直洋溢着笑容,虽然眼下着的是衣裳虽然素了些,那这种素雅却完全能融入眼下的情境之中,她便是这山林之中最美的那一朵花。她轻笑着回头对大家说道:“这地方太漂亮了,久居城中,我真的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让人神醉的地方,此次真的没有白来!”
贺莽笑道:“看看你家苏姑娘,真的是把魂都丢这儿了,还没有白来,看来她都不知道我们是来干嘛的呢,这里的美都把正事都忘了!”
贺莽虽说是说给袁缺和时不待听的,但故意打趣着苏流漓,苏流漓一听他这么一说,忙说道:“经历一段黑暗,人家撒欢一下都不行嘛,如果花妹妹在这里就好了,她肯定跟我一样喜欢这里,毕竟她就是花骨朵嘛,那可是再应景不过了!”
大家如此开心地走着,聊着,已经走了很深了,也不知道前方路通向何方,虽然有路,心中却是没有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你们看,前面的大石边坐着一个老头!”贺莽眼尖,一眼就看到前面有个人影,便抬手指了过去。
大家也看到了,还真是有人,于是便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只见一须发尽白的老头,破衣烂裳地坐在一大石边在闭目休息,而他身边摆着一捆柴和一把柴刀,看来是这里的打柴的老樵夫。
四人就站在老人跟前,看了一会,都觉得奇怪,这样的山林之中怎么会有打柴的老头呢,不过看其样子,也没有什么特别让人生疑之处。
“哎哎哎,老头,醒醒!”贺莽毫不客气地叫着。
袁缺拉了拉贺莽,贺莽顿时明白自己有些失礼了,便不再说话,时不待接上说道:“老人家,老人家……”
连叫了几声,那老人家都没反应。
贺莽说道:“这老头会不会是打柴累死啦?”说着便凑近想用手去探他的鼻息时,那老人突然睁开眼,惊奇地看着贺莽,然后再看看袁缺他们。
贺莽退了几步,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
“你才死了呢?口无遮拦的家伙!”老头怒目瞪着贺莽,中气十足地骂了一句。然后扫视了大家一番,惊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
贺莽不甘心刚才被骂,便凶道:“这我们还没有问你呢?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
老人靠着石头,高傲地说道:“老汉在此山林之中打柴几十年了,你还问我,看你一副颟顸莽汉,一看便是粗鄙之人!”
贺莽苦笑一下,说道:“哟哟,瞧这山林老汉,竟然还拽上文了,看不出来呀,还是山中神仙呀!”
老人斜了一眼贺莽,哂笑一声,说道:“神仙不敢当,拽文是自然,老汉虽是山野樵夫,闲暇之余,也是阅过几行字,翻得几本书,不像某些人,五大三粗无知汉,七荤八素痴憨人。哼!”
贺莽听一个山野樵夫竟然这样说自己,气不打一处来,瞬间抡起大刀便想吓吓这老汉,可不曾想贺莽的刀刚抡起来,那老汉马上抄起地上的柴刀站了起来,双手握着柴刀,虽有紧张但却面无惧色地对着贺莽。
苏流漓何时不待见贺莽被这老汉说得窘迫得很,原来那么好说能说的人竟然被一个山野樵夫三言两语说得大动肝火,不禁都笑了起来。
袁缺却觉得眼前的老汉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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