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这唱的是哪一出啊?真是活见鬼了,一个野小子突然变成了东鹰侯了!”
华丽的南鹞侯府内,传出来一阵窝火的声音,这声音不是南鹞侯独孤炼是谁!
独孤炼拍了拍桌子,由于用力过猛,竟然把桌上的茶杯都震碎了,茶水倒了一桌子。youx
“侯爷,稍安勿躁!”
一旁的徐碧纯忙过来安慰。
“怎么能不躁,现在本侯是一肚子火!”
独孤炼心中极为恼怒,见到上来收拾破碎茶杯的一侍女,竟然把火气撒在了她身上,一脚便把那侍女给踢倒在地,且怒道:“收什么什么,碎了就碎了,碎了收拾有用吗?给我滚一边去!”
那侍女吓得魂都没了,惊慌失措地赶紧溜。
“侯爷,你能不能镇定点,你把火撒在一个下人身上干什么呢?成大事者要沉得住气!”
徐烈也是看不下去了,便说话重了些,带着岳翁的姿态似有斥责之意。
独孤炼看了看坐在一边的徐烈,脸上的怒火暂压了下来,便来到徐烈身边,说道:“我的岳父大人,现在不但我父王老子出现了,而且又稀里糊涂的多了出了一个假冒的独孤煜,你叫我如何沉得住气,我就问你了,这会儿你心中可有盘算?”
徐烈神情也是有些着急,但是不至于急躁,他便说道:“眼下情形,是有些始料未及,但总不至于让我们如此自乱阵脚而自暴自弃,这些都是绮萱夫人的大手笔啊,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关键时候却能一局出奇制胜,这位枭城第一夫人着实不简单啊!”
“我的岳翁,我的徐大人,这个时候了,你就别在这里褒扬别人了,我们要想想对策啊,眼见一切大好形势突然变成了被动,连给人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独孤炼急着坐在徐烈旁边,一脸急火但又祈求徐烈给他希望的样子。
“侯爷,一切还没有到你想象的那般糟,说白了,我倒是觉得,这好戏才刚刚开始,真正的博弈时候到了,所以我们要更加镇定冷静,一切千万不能自乱心绪而慌了阵脚。”
姜还是老的辣,徐烈端起了茶杯,刚欲喝却又放了下去,心中好似有了更好的思路,脸上也淡去了愁绪。
“看来岳父大人是有了头绪了?”
独孤炼的脸变得也太快了,他竟然突然间愁云散去,忙亲自端起桌上茶杯递给徐烈,这种恭维的举动,让徐烈一时间有些莫名的尴尬,还好他也是顺应尴尬地笑了一下,接过茶杯,从容地喝了一口。
“侯爷,莫要急躁,只要你手上有耀武司之王牌,还有原来其他重臣之倾向便还是大势在手。”
当徐烈说到这里的时候,那独孤炼翻脸比翻书还快,又急着说道:“那般墙头草,今日从王宫退下来之后,你看看本侯去李睿还有梁启阁这般人试着打招呼,平日他们那般百依百顺,而突然变得诸多托词,似乎故意在躲着本侯,这些人靠不住的,都是趋火附势之辈。”
“呵呵呵,浸淫权政这么多年,他们哪个不是老狐狸,一个个滑得很,也不怪他们,不是说我你说侯爷,你也是太急了,在王宫之中,你不能把这种关系做得那么暖昧,毕竟瓜田李下,众目睽睽之间,谁都是为了明哲保身,尤其眼下大王再次复出,袁缺的一战定局,在他们心中的站位定然是有了动摇,不过这也是人性之常情,越是这样的人,便越容易拉拢,只要条件给得足够的诱人,或者说他们能够得到足够的保障,因为他们是不会做冒任何风险的事情。”
徐烈倒是看得很透彻,如此分析给独孤炼听,独孤炼还是很信服自己的岳翁,毕竟这位岳翁掌握着一城之军,这可是一张最具实力的王牌。
“爹,侯爷,你们觉得这袁缺突然变成了东鹰侯,这如果是绮萱夫人的计划,那么大王真的连自己的儿子是真是假都分不清吗?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徐碧纯把下人再次呈上来的茶递过来给独孤炼,而脸上一直处于沉思的样子,好像她也在为了自己夫君之急而急着。
“这倒不是不奇怪,大王思子落疾而乱了心智,再说今日我也是第一次得见袁缺本人,还别说,乍一看,还真有当年东鹰侯的那种气韵,也无怪乎尚处在病状之中的大王误以当真,但是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可能会给大王和绮萱夫人及东鹰侯府带来隐患,毕竟这种误认也只是暂时的。”
徐烈接着自己的女儿所提的问题,他接着分析道:“依我对绮萱夫人的了解,她对大王的那份夫妻之情那真是远超其他几位娘娘,侯爷你莫怪,就算是你母亲夏妃娘娘对大王的感情也是不可能及她的,我细想一番,绮萱夫人心思深如海,她此时如此做法也是在豪赌一场……”
“豪赌?这不是应该是她铺陈的计划吗?怎么会是赌呢,而且还是一场豪赌?”
独孤炼有些捉摸不透,便急着问徐烈。
“如果我猜得没有错,这绮萱夫人应该最初的目的就是想让大王好起来,如果大王好了,那么一切枭城的局面便会在无形中慢慢把暗流给消退了,所以她千方百计去找到了鬼医,虽然这鬼医扬名于江湖,但是却早已退隐多年不问世事,而此次相邀前来为大王诊疾必是绮萱夫人与其的某种约定,或者说真的是枭城大局为重,鬼医被夫人的大局观给打动了,所以便在给大王诊疾之时,私下跟绮萱夫人交流一些事情,或者这事情上,鬼医或多或少给了绮萱夫人一些意思。”
徐烈边说边思量着,他所说的这一切,也不敢完全笃定,多半是凭他自己的经验的猜想。
“爹爹,虽然我知道你说的这些多半只是你心中的猜想,但我从一个女人角度来说,或许我有我的看法,我便接着爹爹的想法,说一下我的看法,如何?”
徐碧纯看着徐烈,然后也看了一下独孤炼,似乎在征求意见。
“夫人,快说吧,有什么想法说出来!”
独孤炼急着允许,在徐烈点头之后,徐碧纯便说道:“爹爹是不是想说,绮萱夫人一心想治好大王的病,一来是为了让大王尽快脱离沉疾的折磨,这是从一个女人对自己的男人最原始的也是最真挚情怀;二是如果大王得以康复,那么枭城之乱局便会自然顺稳下来;三来便是大王因为当年的东鹰侯横遭意外而引发的心疾,心病当须心药医,或者鬼医便给夫人出了这一出计划,让袁缺冒充煜侯爷来让大王得以宽心而慢慢走出心疾,置于后果及隐患,一旦大王完全康复清醒过来后,我想也不会太坏,或者大王感念夫人的一片赤诚会更加得到眷顾。”
“夫人,果真聪慧,本侯也感知到了夫人语境中你对本侯的那份心意!”
听到徐碧纯这么一说,独孤炼似乎也听出了其中的真正感情的触发点,所以就顺便给了自己夫人一个马屁。
“女儿啊,你说得很在理啊,我是想对侯爷说一点,假的永远是假的,或许绮萱夫人最直接的目的就是想让大王走去心结,置于将来谁来继承枭城之王,她或许根本就没有那么关心,因为只要大王得以康复,这将来之事便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徐烈认真地看着独孤炼,接着说道:“侯爷,事已至此,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切实地回答。”
“岳父大人,请说!”166
独孤炼对徐烈还是很客气的。
“你是希望大王尽快好起来呢,还是大王最好一直这样下去?”
徐烈说得很直接,也是很平淡,没有半点拿腔拿腔搞得阴险老谋的样子。
独孤炼竟然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岳父大人,我们也布局了一些时日了,我定是要做这枭城之王,这个你是知道的!”
“是的,我知道,这是你的宏愿,不过刚才我看到你眼中闪过了犹豫的眼神,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以前感觉到你志在必得的,而现在为何有些迟疑了?”
徐烈竟然突然语气很冷地质问起独孤炼,独孤炼不知道自己岳父的意思,为何他突然这样对自己说话,语气极重。
“突然之间,从一个儿子的角度闪过一个念头,所以迟疑了一下!”
独孤炼面对徐烈的质问,也坦诚相说了,其实这不是用他自己说,徐烈也看得出来他的心思。
徐烈点点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语重深长地看着独孤炼说道:“侯爷,你的片刻闪过的迟疑我自是知道,但是你要想想,如果你真有这样的迟疑,那么花了那么长时间花那么多精力的布局随时可能便付之东流,人都有情,没有谁天生就是无情冷血,但是为了成大事,或者说在成就大事之前,就该放下所谓的人情。侯爷你自己想想,想想你父王曾经可是一代枭雄,文治武功何等彪炳,当初为了登上枭城王的位置,血肉杀伐何等果决,一旦论人情,为何大王就因为煜侯爷身遭不测而坠入无尽的心结魔障六年,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子,这就是人情带来的沉沦。”
独孤炼听着徐烈的所述,听得十分认真,他觉得眼前的岳父还真是一位高人,为人处事相当的老辣,而且看事情的角度更是深刻。
徐烈接说着:“论人情,大王四个儿子,为何偏对独孤煜那般偏爱,那是因为大王不仅认为他是自己最优秀的儿子,更是未来枭城的王,而你们几位侯爷在大王眼中,那一个个的只是儿子。别说人分三六九等,不论在哪一等之中,同样也要分个二四八层次,这便是人性,你觉得公平吗?当然不公平,怎么样才能争取到公平,那便是自我做主的时候!”
徐烈越说越激昂,而独孤炼越听越入心,此时的他,感觉岳父的话有如醍醐灌顶。
“我知道了,岳父大人,多谢岳父大人提点,枭城之王,必我无他!”
独孤炼说出这话的时候,紧紧的握起了拳头,一股狠劲突然上了心头。
“不过,今日在王宫之中,你们也听到了,袁缺那小子说的那些话,差点把本侯套了进去,定然是绮萱夫人跟他说了什么,他好像在怀疑我当年的独孤煜意外事件与本侯有关!”
独孤炼说出了心中的疑虑。
徐烈点了点头,说道:“我猜他有三个目的:一是为了他这个假冒的东鹰侯找个正名的借口;二来是想着试探一下他的猜想,三嘛便是想把众人的目光转移到你的身上。袁缺这人武功的确厉害,而且人也聪明,我现在明白了当初侯爷在‘放鹤亭’对他做的那事情的内心了,这种人要不为我所用,要不就除掉他,很可怕。可是没想到,他竟然走到了今天这样的局面,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想到的,往后他必是侯爷承王之路上的巨大绊脚石。”
“岳父,这个不用担心,只要他人还在枭城,我便有很多种办法除掉他!”
独孤炼说此话不是鲁莽之说,其实徐烈也是这个意思。
“以前我还不以为然,今日之见,让我彻底觉得这个年轻人的可怕,如今他晋升为东鹰侯了,如果要除掉他,就更难了,因为他武功那么厉害,一般的办法很难对付他,这个得从长计宜。”
徐烈喝了一口茶,茶似乎凉了,徐碧纯忙叫下人赶快续上热的。
徐烈突然进入了沉默,好像在思忖着什么。
“岳父大人,岳父大人……在想什么呢?”
独孤炼连喊了几声,徐烈才缓神过来,便说道:“侯爷,不知道你听过昨日之事没有?”
“昨日什么事?”
独孤炼当然一时不明白徐烈指的是什么。
“就是旧侯府禁地内,铁律司遭遇围剿伏杀,死了很多人,当时的目标应该是想把铁恨及铁律司的重要核心人物一次尽除,而当时铁恨却因为李大人儿子的事被拉去了东鹰侯府见绮萱夫人,所以逃过了一劫。”
徐烈边说着,边看着独孤炼,这眼神还真是有些意思,看得独孤炼一点都不自然。
“岳父大人,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本侯啊,本侯也民小知此事,听说很惨,你没看到吗?今日铁恨带的那般手下一个个都带着伤呢!”
徐烈看着独孤炼说话间有些不自然,但是却没有刻意地回避什么,便有些奇怪。
“对了,我说岳父大人,你不会怀疑此事是本侯做的吧?”
独孤炼还是说出来了,心里会比较轻松些。
“不是侯爷做的吗?”
徐烈还是不半信半疑的反问道。
“我的岳父大人,这么大的事情,如果本侯要做定然事先你商定啊,本侯就算再鲁莽也不想着把铁律司一锅端啦,再说了,本侯暂时找不出想铲除掉铁律司的理由,我们还要拉拢铁恨成为我们的强大支持呢?”
听独孤炼这么一说,徐烈觉得更奇怪了,口中喃喃地说道:“当时我耀武司的当值巡逻兵也见到过铁律司的人着急赶往,可由于禁地不敢逾越,原以来是铁律司办事便没有过多在意和过问,但是那么浩大的围剿诛杀场面,声势必然很大,巡城队伍应该是有所察觉才对啊……一百多的黑衣杀手,全是江湖中人,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请动这么多江湖人作刺客,这倒是奇怪了,难道这枭城之中还隐藏的一股更为强大势力……”
徐烈一直在自言自思,独孤炼也不好打扰他,便在一旁认真地听着,脸上有些奇怪的表情。
“会不会是老三干的?”
独孤炼补了一句,以为徐烈解困惑。
“西鹫侯?侯爷可有说法?”
“老三一直在培植势力与本侯较劲,他对枭城的王位也是孜孜不倦煞费苦心,我们最大的对手本来就是他,只是还没有到撕破脸的地步,也不过相隔的兄弟情份那一层面早就名存实亡了,定是独孤焕所为,当初于袁缺那‘放鹤亭’一事,他便认为铁律司是倾向于本侯,所以首先要铲除掉枭城之中最大的王牌机构,想着是对本侯势力最大的打击,或许因为此事也给我们提了个醒,他的下一步计划可能是岳父大人了,所以千万要小心为上!”
独孤炼越说越认定自己说的是对的,感觉一切的一切都那么地暗合在一起了。
“不对,感觉不对,很不对!”
徐烈喝了一口茶,脸上一直想不通。
“如果说培养江湖上的势力,能一下组织一百多杀手的,除我本侯便只有他老三有这个本事和实力,就凭这一点,不是他还会有谁?”
独孤炼自信地说着自己的观点。
可是徐烈却忽然抬起头,悠悠地道:“此刻突然感觉到,这枭城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得多。可能还有更多的外部势力已经涌入,这或许已不是简单的枭城本城之事了,所以侯爷的计划要赶快而精准,但依目前看来,所有的计划还得从长计宜深思熟虑后一击即中。”
从徐烈的慨叹之神态上看得出来,他此刻心中充满了忧虑或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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