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疯狂地跑过去,正好看到了姜恬沉入水中的那一幕。
一时间,慕容烈简直是心肺俱裂。
他总是往好的方向想,总以为这个女人是在跟他开玩笑,可真的目睹了面前的情景,他再也没什么话说了。
几乎来不及多想,他就用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幸好他会水。
进入河中之后,他飞快地游了过去,想要把姜恬扯住。
让他没想到的是,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姜恬还是在拼命地抗拒他,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慕容烈已经顾不上想太多了。
当今之事,救人最要紧。
慕容烈以最快的速度拽住了姜恬的腰。
两个人在一起下沉。
姜恬看到慕容烈也在跟着她下沉,终于不再挣扎了,任由一点一点把她拖上岸。
把她拖上岸之后,慕容烈立即就开始救人。
他的唇贴近了她的唇,两个人的第一次接吻,没有任何的暧昧之处,完全就是想让一个人活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恬总算是被救回来了。
她脸色苍白,脸上依旧是平淡无波:“太子,你为什么要救我?”
慕容烈经历了一番大起大落,话都不想说一句。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用披风包裹住了姜恬,抱住她就上了马。
等到了他落脚的驿站,属下们看到他的样子,都吓了一跳。
慕容烈根本就没空理他们,让他们快点去请太医。
姜恬只是被救回来了,她需要的可不只是活着,慕容烈还要她身体康复。
老大夫被一路挟持了过来。
驿站没有多少人,大夫给开了方子,煎完了药,这才对慕容烈说:“贵人若是想让这个姑娘好起来,今夜就要与她一起……”
老大夫说的很明白,姜恬在水里泡的时间太长,体内有寒气,驱散不了。
哪怕喝了药,那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
想要驱散寒气,目前最可行的途径无非就是让慕容烈去温暖她。
慕容烈几乎没有犹豫就应了。
人命关天,他实在受不了姜恬再出现什么意外了。
不过就是自己付出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
心里是这么想的,真到了时候,慕容烈的脸红就没退下去。
幸好他的努力是有效的。
姜恬身体里的寒气被慢慢驱散,脸色也没那么苍白了。
看她陷入了沉睡,不再紧皱着眉头,慕容烈的心情终于放松了一些。
昨日和今日,真是太过于惊心动魄了。
慕容烈对于姜恬又有了新的了解。
那个女人就是说到做到,从来都不会说一句虚话。
她的执行能力让他惊叹,怪不得上辈子是她眼不眨一下地给他灌下了药。
这辈子她依旧非同寻常。
姜恬昏迷了两天才慢慢醒过来,脸色看上去非常憔悴。
慕容烈就在这里陪了她两天,没去什么地方。
她一睁眼,两个人正好四目相对。
姜恬的语气中仍然带着虚弱:“太子,你为什么要救我……”
还是这个问题。
慕容烈慢慢吞吞地看了她一眼:“我为什么救你,为什么千里迢迢派出去那么多人找你,你还不清楚吗?”
姜恬只是表面看上去愚钝,实际上可一点都不傻。
慕容烈不相信她不知道。
果然,姜恬垂下了眼,不说话了。
慕容烈的心口有些发堵。
可她是个病人,他总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非要跟她谈什么感情之事。
“既然你醒过来了,明日咱们就动身回京城。”
慕容烈很快就下了决定。
他离京城已经多日了,皇后那边一直在给他飞鸽传书,让他快些回去。
再怎么说他也是个储君,皇后能够替他隐瞒的时间可不多了。
姜恬没有什么异议,甚至表情都没什么特别的变化。
两人回程时坐的同一辆马车,姜恬和慕容烈各自都在另外一边,谁都没跟谁说话。
慕容烈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恬看上去则是什么都不想说。
他们明明一个是救的人,一个被人救了,氛围并不融洽。
直到快到京城时,慕容烈才问她:“你是怎么想的?”
姜恬转过头,慢慢地看了他一眼:“没怎么想,我跟您说过了,我就想自由自在的,找了个机会出了宫,找个好地方,最好山清水秀,我就高高兴兴地走了。”
慕容烈的心口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憋屈:“对你而言,走了就那么简单。”
姜恬坦诚地点点头:“无牵无挂,无亲无友,走还不简单吗?我不仅要走,还要干干净净地走。”
所以她才选了那条河。
慕容烈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若是他救的人不是姜恬,旁人肯定要对他感恩戴德了。
可姜恬已经表现出来了他根本就不需要她救。
“你不能这样,这世上还有许许多多的风景,你怎么能够轻易就告别人间?”
慕容烈说这些话时,语气十分苍白。
上辈子他也这样,对什么都淡淡的,没什么兴趣。
可他还没到要提前走的地步。
姜恬比他还要厉害,人家早就已经规划好了。
“我的一生若是没什么意外,那必定要在宫里过了。太子,您就是宫里长大的人,总该知道,一辈子都待在一个地方,那这一生该多么的惆怅。我没本事出去,好不容易逃出去了,不过就是想给自己争取一点属于自己的自由。”
“您又为什么要把我拉回来呢?”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最核心的问题。
慕容烈不明白姜恬为什么要走。
姜恬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救。
深吸一口气,慕容烈盯着姜恬:“若是,若是……有一些理由,你会不会就不想走了?”
“有什么理由?我没有不走的理由。小时候家里人把我卖到了宫里去,长大了,除了对人卑躬屈膝就是低头,我为什么要留恋这样的生活?”
她的问题把慕容烈给问住了。
旁人都是被驯化好了的,在他们看来,做一辈子的奴才也很幸福。
可姜恬完全跟他们南辕北辙。
她就是不想被当成奴婢呼三喝四,一点人的尊严都没有。
所以,她宁可一了百了。
慕容烈有些艰难地组织着他即将说出口的话——
“……我是说,若是我需要你呢?”
“您有许多个奴婢,少了我,还有别人。”
“非你不行。”
“没有什么不行。”
“我,我只心仪你,其他人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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