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吃午饭的时候,姑父袁国强,终于回来了。
他穿着一身破旧的衣裳,身上弄得脏兮兮的,连一辆自行车也没有,就这么从化肥厂一路腿着儿,走了回来。
虽然一眼看过去,就是满身疲惫不堪的样子,可他一进院门,依然是高兴的大喊着:“媳妇儿,我回来了!今天跟昨天比起来,活没少干,可觉得比昨天轻巧的多……”
他还在邀功,一抬头,看见屋子里走出来的易南平,一下子觉得尴尬极了。
吹嘘的话被硬生生的憋在了嘴里,别提多难受了。
好在姑姑及时走了出来,用手帮他拍拍身上的灰尘,一边夸奖着他,一边冲厨房里喊到:“小霞,没听到你爹来了吗?赶紧打点洗脸水,让你爹擦擦脸,歇息歇息,别累坏了……”
易南平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好似吃了一大包狗粮,心里羡慕极了。他此时此刻才觉得,在真正的爱人面前,家庭和隔阂都不算什么?
说起来,他自从在袁堌堆村见到姑姑的那一刻起,看着她那懦弱的身体,就对姑父产生了很大的怨念,久久没有消散。
从那时候起,他对姑父就再也没有过好脸色。
这也是,当初为什么易南平一腔热血地帮鹏叔、帮大井叔、帮和平哥和肉墩大爷去做生意赚钱,却独独不帮姑父的原因。
这种怨念伴随着他,一直到姑姑出了院,甚至过春节的时候,都没有缓解。
后来,易南平想办法收拾了袁大嫂一家,又帮小霞姐安排了工作,还帮姑姑买了个小院子,这些都做了,才对姑父的怨念淡了些。
不过,也仅仅是淡了。
还是没有想着,主动去帮姑父做些什么。
直到今天早上,来了姑姑家里,亲耳听到姑姑说,姑父为了这个家,求告着山子和管哥,把他安排到化肥厂去干装卸了。
猛一听到那个消息,易南平就愣了。
先不说前一段,他刚刚去哪里找了邓华姐。
就说上辈子吧,他跟老舅可是在装卸台那里干过几个月的。
这活说简单也简单,就是出大力而已。
可要说难做,也真的难做。
无他,太累了。
易南平清晰的记得,自己初干的那几天,肩膀上的肉皮都磨破了。当新磨破的肉皮,穿上衣服,再压上一袋100斤化肥的时候,那种滋味,太难熬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上辈子只干了几个月,一旦凑够第一桶金,就急匆匆的去做小生意了。
那活计,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干的。
尤其是姑父这样,已经快要40岁的中年人,对他来说,再去干装卸工这种重体力活,实在是太难了。
所以,从耳朵里听到这个信息的时候,易南平对姑父的那份怨念,就彻底放下了。
于是,易南平开动脑筋,结合姑姑家里的情况,又想了个生意,而且跟姑姑都交代好了。
他想着,今天这个事要是安排好了,估计姑姑一家的收入来源就不成问题了。
最起码,一直经营下去的话,坚持到,袁小斌上完大学没问题。
现在,他又一次看了看姑父那累的快要散架的身子,再对上姑父那唯唯诺诺的眼神,忍不住,对刚才自己所做的主意点了个赞。
终于开饭了。
陈山子作为未来的新女婿,再加上今天要招待易南平,所以买的菜很丰盛,大家伙吃的都很满意。
可这家伙心里带着事儿,装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一个劲儿的给易南平倒酒,就让人觉得有点烦了。
易南平没办法,只好找了个借口,说下午还要回学校,不能多喝。
学习这个理由,非常强大,最起码在老易家,没有人敢反驳。
易南平这个理由抬起来,太对了。等陈山子再倒酒的时候,他还没说,姑姑上来就替他挡了。
陈山子没办法,只好给袁国强倒了一杯,然后,他们两个人喝。
人啊!喝酒的时候心里就不能装事儿,一有事儿,再大的酒量也很容易喝醉。
这不,还没有怎么着呢,陈山子居然就有点酒意上头了,他第一次在心上人家里喝醉酒,大着舌头对易南平说:“老弟…咱俩关系…咋样?”
“呵呵!”易南平又没喝酒,自然不会跟一个醉酒的人抬杠,他笑了一声,顺口就说:“好的很呐!你可是我山子哥,我鹏叔的儿子,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还用说?”
“那…比张和平…咋样?”陈山子晕晕的,又问一句。
咦,这咋还牵涉到张和平了?
易南平心里忍不住一阵嘀咕,他想了想,才哄着他说:“山子哥,咱俩关系铁的很,一般人没法比,跟张和平比什么?”
“真的…真的吗?”陈山子醉眼惺忪的又问一句。
“自然是真的!”易南平继续糊弄着说。
“既然…咱俩…关系好,那…那我就…该挑你…理了…”陈山子大着舌头,继续说。
“挑理?”姑姑越听越不对,她忍不住拉了拉小霞,想让自己闺女拦住山子,不让他说醉话。
小霞姐也就是装模作样的,拦了一下,没拦住。
肯定拦不住啊,这事儿就是他们两个刚才在厨房里设计好的,唯一有点意外的是,易南平这家伙没喝酒,陈山子倒是喝多了。
也许,山子他并没有喝多,这酒意只有三分,还有七分是装的。
不管怎么样,陈山子设计的剧情还在继续上演着。
易南平虽然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可是并不好奇,连问都懒得问,好整以暇的看着陈山子,好像在等他表演。
陈山子却浑然不觉,依然大着舌头在说:“你别问…我挑你…啥理呢?我跟你…关系…这么近,有了…赚钱的…好生意,你怎么…只紧着…张和平…那家伙,却不给…我说…”
“哦?”易南平一听,差点笑了。
他好像明白了陈山子的用意,却还想逗逗他。
“山子哥啊,山子哥,你不是都上班了吗?咋还琢磨着做生意?”
“我是…上班了,可…还有家…里人啊,嗯,都要…照顾的…”陈山子眯着眼说。
“家里?”易南平一听,又想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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