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懿已经列阵完毕,虽然敌人已经出现在视野中,但他还是不断派出哨探近距离探查。

    “都督,我军虽可列阵以逸待劳,但是我还是建议主动迎上去!”

    吴懿身后,一名甲胄鲜亮的校尉出言道。

    吴懿回头瞥了一眼:“是汉偶啊,有何见教?”

    何双立刻拱手:“不敢称教,只是一些想法,想要说与都督听。”

    如果是一般的校尉,吴懿或许就会让对方闭嘴听自己命令就是了。

    然而这个何双有些不同,吴懿只简单回答一句:“讲。”

    一方面他是当今九卿之一大鸿胪何宗之子。

    他父亲是跟吴懿一样当初从刘璋麾下投靠刘备来的老同事。

    大鸿胪虽然高贵,但毕竟是虚职,没什么实权。

    故而此次出征,老同事将儿子托付给自己,情理上确实需要照拂一二。

    另一方面则是这个何双当年跟着刘禅大军南下平定南中。

    打下南中后,他被任命为双柏县长。

    四年时间里兢兢业业也干出了一些成绩,这才被提拔回成都。

    然后在他爹的运作下没有去某个大县任县令,而是转到了军队体系。

    无论怎么讲,他也算是从刘禅麾下出仕的人,这种事最怕较真。

    因此吴懿便耐下性子听一听这年轻人的想法。

    “塬北侧乃是丛林,固然因为遮蔽我军没有及时探查到其中埋伏,可对于魏军来说,这个地形也不是好埋伏的。”

    “为了能够起到如今这突然的效果,他们至少是几天前就在此地埋伏了。丛林中不能生火,饮食皆差,睡眠堪忧。”

    “他们的体力必然不是最佳状态,而我军至此一直休养,便是敌人数量多一些,只要稳妥应对,未必不能当之。”

    闻言,吴懿点点头,确实如此,先前只想到了这支敌人出现的突然性,却是忽略了他们为了这突然性所承受的代价。

    “还有,太子就在后面,我军前压,能够将战线与大营拉开距离,万一……万一有些漏了些贼军过去,大营那里也有更多的时间和空间应对。”

    吴懿面无表情的转头看了眼何双,深吸一口气道:

    “着你部为先,我压大军在后,咱们迎上去!”

    这个何双,怪不得他父亲为他操心,这政治智慧要么就是顶级,要么就是低能。

    在吴懿看来大抵是有些低能的。

    前面那几句还是就事论事的军事看法,最后一句却是上升到了政治问题。

    自己还在思索他的提议是否合理,本身就是有可能接纳的。

    他却来这么一句,或许是怕自己拒绝他吧,以政治问题逼得自己立刻表态。

    年轻人做事,太急躁了……

    然不管二人心理活动如何,命令下达便如此行事而已。

    见到汉军竟然主动向自己进发,秦朗面色一紧,却是立刻下令全军驻足列阵,准备迎敌。

    防守方主动进攻进攻方,也着实是颇为奇特了。

    中军大营处,从刘禅到谯周等人的视线,大多都放在这忽然涌出的魏军大队。

    但对于对于列阵的汉军是坚守还是主动出击,中军大营不加干涉,只让主将自主。

    万人以上的大规模动作,主帅只根据战局分派任务,具体如何执行则由下面的将校发挥主观能动性。

    主动出击也好,这一波援军的成色,就要看吴懿能否试探出来了。

    回到眼前,中部坡北侧的汉军将士们或许也注意到此情景。

    但看到主帅的大旗依旧稳稳的立在中军大营,故而心中有底气没有出现什么骚乱。

    坡南侧的则是暂时未注意到这个变化,当然,就算是注意到了也没精力分心。

    费曜冲出包围之后,源源不断的魏军骑兵从缺口泄出来。

    虽然张苞部、霍弋部不计伤亡的想要夹住,但到底是困难重重。

    张苞部六阵兵马,其中一阵的军司马阵亡,部众溃散。

    阵亡的军司马是糜氏子弟,然而张苞来不及考虑其他事情。

    张苞一连斩两个曲军侯以及二十几名溃兵。

    霍弋也早派人去前营请屯骑校尉王连,让他统领前营留守人马数千人出寨前来助阵。

    幸好王连行军速度较快,在张苞部刚有颓势的时候便支援上来,才没有让溃败扩散。

    同时,霍弋亲自带着便是全军覆没也不会溃败的长水骑兵,以不断有人阵亡的大代价拼死大量魏军上骑兵。

    最终的结果便是汉军以大量的伤亡,彻底留住了魏军五千骑。

    缺口被堵上,士卒们便也知道是自己占了上风,士气和杀意迅速攀升。

    被围困住的魏军骑兵不断有人落马或被直接杀死,俨然有了全军覆没的迹象。

    而就在费曜突出来的时候,早就万事俱备整装待发的姜维,立刻下令背嵬军铁骑全力向冲出来的费曜部贴上去。

    费曜当然也注意到了此情此景,却是命令自己的副将成公英带着原属于自己的麾下骑兵,提速与姜维撞上去。

    而他自己则是率领奔出来的上骑兵趁机向东而走。

    这种壮士断腕的气魄倒是颇让人佩服,不过姜维不怕,故而也丝毫不避,稍稍转向与之对冲上去。

    成公英见此心情如坠冰窟,他是硬着头皮上的。

    所部骑兵,本身先前在跟长水骑兵对冲的时候就落了下风,现在又是体力被大量消耗的时候。

    正面迎上不弱于长水骑兵的背嵬军,人数也不如对方,能赢才有鬼呢。

    然而军令如山,他不得不执行。

    等两军骑兵奋力咬牙相冲之后,立刻在缓坡脚下乱战一团。

    如同剃刀刮过活鱼,掀起一阵鳞片与血泽。

    或许因为一时混乱看不出具体情况,但什么都可以骗人,唯独战线是骗不了人的,汉军依然在前进。

    当汉军铁骑如大浪一般将魏军骑兵淹过之后,魏军骑兵已经遭受大半伤亡,更是直接溃散。

    原来,魏将成公英直接被不知姓名的一名汉军骑兵用骑枪捅死在了阵中。

    姜维没有去追这些溃兵,而是加速前进,从侧后方直接咬住正在奔驰的费曜部。

    由于马匹体力问题,费曜部始终甩不开身侧的汉军。

    不断有骑手被追上一个个被干掉,他与侧后方姜维之间的士兵厚度越来越薄。

    一连被追了三四里远,费曜那如丧考妣的脸终于露出一丝喜色。

    扶风太守傅干统领着大部队终于赶到,且后方还出现了主帅曹真的大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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