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鹅的三国 > 第六十九章 所谓知兵
    次日天亮,临近鲁阳的山坡处。

    黑熊再一次蹲伏树木之间观察鲁阳。

    金色阳光正好落在他所处的林木区域,让他一时之间看不真切。

    旭日渐渐升起,一队队只穿戴铠甲的部队从城内开拔。

    前后大概七八个百人队,前后相连逶迤行进。

    没有去叶县方向,而是朝着昆阳。

    数着一个个百人行军小纵队,待襄城城门封闭后,黑熊才后撤。

    赵云身后二十余骑纷纷策马紧随其后发动冲锋,他们可不会留手!

    对人家李典来说,朝廷俸禄才几个钱?

    策马轻驰三十余里,转入一处有泉溪的山坳处休息。

    吹号角时,斥候队长与其他斥候纷纷张开骑弓向吕布射击。

    只是曹军斥候吹响号角后,附近斥候都向这里靠近。

    赢了军功大,输了责任小。

    可惜,积蓄的太少了。

    抓捕后,是很难舍弃家业向你投降、效力的。

    军法吏当即同意,反正也是临时驻屯。

    这时候,北面山上曹军斥候吹响号角,呜呜的声响在山道回荡,传的很远。

    于禁麾下的军队凝聚力很强,追随曹军南征北战之际没有吃过什么大亏,反而缴获丰厚。

    他家垄断巨野泽,不吃朝廷俸禄军饷,也能养活所部三千多人。

    更是三十余名斥候轻骑分成数队,直奔鲁阳群山之间几处山沟小路而来。

    军法吏也乐的多休息一会儿,伐木扎营就那么多工作,等后队来了一起干活,大家都轻松。

    纷纷左右观察,就见山道两侧灌木中站起来一名名敌兵,成群,纷纷张弓。

    “我怀疑刘玄德故布疑阵,在夏侯将军军令下达之前,我军按计划奔赴鲁山中,择地立营,以控扼山道。”

    至于给夏侯上报千人,把敌人多报一些,是有好处的。

    仅仅一轮射击后,吕布冲杀到斥候队长当面,它可无法执行太过复杂的命令。

    鲁山道口,宛雒驰道之上。

    甘宁伸手攥着草叶揉捏,送嘴唇处尝了尝黑绿草汁,细细品味:“校尉,此事要尽快一些。夏侯、路招二部兵士还好说,三日后抵达的偏将军于禁、裨将军李典这两支兵马颇为顽强。”

    做完详细的安排,黑熊当即点选二十三名骑士随赵云向北,寻觅抓捕曹军斥候的机会。

    座下阴干骏马本就穿了一套漆皮马铠,也是无碍。

    当看到赵云这边主动冲锋,七八个呼吸后这一轮冲锋齐齐将一层斥候从马上撞落……黑熊感到自己的心脏突然不跳了。

    但赵云马快,以骑矛拨挡击飞一枚有危险的箭矢,冲奔最前,一矛就将一个斥候打落马下。

    边上山头,黑熊驻马其上,身形明显观望山道上的战斗。

    黑熊来时,就见几十个人宰杀了五头牛,正在剥皮。

    一时之间,这些曹军骑士反倒不敢贸然上前交战。

    在曹操麾下,李典始终是一个相对特殊的人。

    军法吏左右眺望,指着黑熊所在的南边山坡说:“这里地势平缓,本是山田,附近不缺树木,山脚近处有水,正合适立营。”

    每次行军虽尽可能的节省马力,可马匹越发虚弱。

    偶尔也有箭矢射中他身上鎏金铁铠,也被弹飞。

    夏侯兰不准备采取什么针对性的行动,他的任务是在鲁山口内择地立营,逐层清理、驱逐敌方斥候,保证鲁阳侧翼稳定。

    此刻只恨积蓄不足,每日若能产千余颗血桃,自能横行中原。

    当即身边斥候一跃下马,从腰囊取出悬挂的号角,深吸一口气,对着东边吹响。

    但大多数都成废墟空城,就连昆阳这样的名城,如今也不过百余户人,守军三四百左右。

    哪怕错役制度下,这批人也是获益的那些人。

    不需要这些马发挥多么大的作用,临战之际,能有一次冲锋的机会……往往就能回本。

    一些话梗在咽喉,很想呐喊出来。

    不到二百匹马,每天吃的豆麦比八百人还多很多。

    亲兵牵来马匹,他翻身上马,对跟过来的军法吏说:“遣使飞报夏侯将军,再拣选十余骑,徐徐前进侦查敌情。遇到我军斥候就说刘玄德遣近千步骑顺驰道入鲁山,恐有设伏之状。”

    亲兵上前拾起马粪,就在夏侯兰面前掰开,就见马粪壳内里新鲜湿润,还有明显未能消化的麦谷残渣、破碎豆料。

    他做出决定,这场小会议也就解散。

    烟尘腾空,密集马蹄声在山道传播。

    他也是看明白了,黑熊缺斥候一类的俘虏,而他赵云缺马!

    甘宁的提醒很有用,黑熊就说:“依兴霸计较,先按计划休整,以休养吏士、马力为主。”

    喝止行进队伍。

    吕布持戟护在面前急速抖动,戟刃同时旋转,一枚枚有威胁的箭矢被它拨开。

    叶县、昆阳之间有许多城池,哪怕乡邑也会筑城。

    山道内,七十多名曹军骑士追逐五六里,就见赵云二十余骑勒马停下。

    目送这支队伍渐行渐远,又走五六里地歇息时,黑熊就见一伙斥候出现在对面山梁之上。

    而赵云所领二十余骑正牵马沿着山路向上行走,双方随时可能爆发战斗。

    没办法,随行马匹从析县跟随步兵到宛城,再到堵阳时就已经明显瘦了。

    可马匹真的不行,这东西消化能力太差了。

    哪怕有十几名铁骑级别的道兵,也能直接自侧翼袭击这支行军队伍。

    何况他也没有深入冒险的心思,能配属给夏侯,已经是他祖宗显灵了。

    就等于禁、李典汇合后,会由他们中的某人负责打穿寒鸦道。

    夏侯兰则观察地上被踩碎、贴在地面的马粪,蹲伏在地蹙眉问左右:“有骑士侦查,实属正常。可这还有数量不少的步兵相随,是何缘故呀?”

    真等于禁、李典抵达,这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人极有可能单方面打穿寒鸦道。

    随着这一营兵马之后,又有两营兵马一前一后朝着鲁阳山道口而来。

    “退!”

    夏侯兰也在渐渐积蓄、上涨的河水边清洗面容。

    不管死活,他继续追逐。

    赵云开口:“我奉命充作疑兵,欲截杀曹军斥候,以扰视线。希望校尉所部与我保持三十里路,以便策应支援。若曹军大队人马来追,还望校尉做疑兵,阻碍追兵。”

    于禁麾下是泰山兵、东平兵,是于禁的乡党,追随曹操创业至今,当年于禁的伙伴、同僚普遍跻身中层。

    山梁之上,赵云引领二十余骑追逐,对方转身就逃。

    于是就耐心观察。

    四杆铁戟专断马腿,一时间人仰马翻,惨叫声与马嘶声交织。

    夏侯兰双手叉腰仰视这处平缓的坡地,忍不住点头:“地势不高倒也能避开山洪,山势平缓也利于排水。就这里了,就在这里扎营吧。”

    人吃饱喝足能轻松日行百余里;只要饮食能跟上,能连续好多天、半个月赶路。

    于禁所部如此,李典所部更是如此。

    夏侯兰所督一营步兵乘着清晨天气凉爽行进,人皆披甲,累计行进十五六里准备歇息时,夏侯兰就见驰道上一片马粪。

    沉重的方天戟劈斩而下,一名斥候的马头被一戟劈裂!

    几乎马头劈裂的一瞬间,赵云感到心脏仿佛被一双黑手捏了一把,隐隐有一刹那的窒息!

    紧接着是第二匹马,第三匹马……

    终究不是谯县夏侯氏出身,根本就没有浪战的本钱。

    保证鲁阳侧翼的稳固,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李典的部曲宗族,被俘后更是难以转化,会时时刻刻想着逃回去。

    寒鸦道这么重要的地方,不可能交给他们负责。

    多抓几个斥候,应该能换一些东胡骏马。

    “是。”

    出了名的不争军功,根本不想打仗,也看不上功勋带来的地位提升。

    夏侯兰不言语站了起来,也扭头看右侧鲁山群峰,看了看就说:“继续出发,再行五里地歇息。”

    “这是应该的,我率二十余骑协助你劫杀斥候。”

    他的营司马上前观察地上破碎的马粪,清晨阳光已经晒干了,但这些马粪形状鲜艳,气味浓郁,绝不是几天前的马粪。

    山脚下不远处,夏侯兰所部就地歇息,许多士兵脱卸铠甲,就扑到澧水支流里玩耍。

    精锐斥候自有骄傲,为了救援伙伴齐齐追赶,中埋伏后也敢结阵厮杀,但他们的战果很不理想。

    就算不能杀其将,也能扰的对方原地结阵,动弹不得!

    黑熊明白他的意思,要抓精锐斥候就得现在下手。

    夏侯兰又观察片刻,觉得南面山上过于安静,就侧头对军法吏说:“林间伐木便利,也利于贼军设伏。我们还是等后队来了,轮流警戒,分队伐木。”

    赵云可不想自己的亲卫骑士折损在这里,抓了四名俘虏和三匹马就下山往寒鸦道深处跑去。

    黑熊稍稍观察,骑乘阴干马就沿着山梁向西追赶。

    地图再次铺在地上,黑熊对围上来的甘宁、赵云等人说:“鲁阳晨间出三营兵马,一营奔赴昆阳,还有两营顺寒鸦道而来。不知是夏侯兵马,还是路招所部。”

    区区数百人规模的别部,等己方堵住宛雒驰道的出口,又能有什么作为?

    附近山上一颗松树边,黑熊侧身站在树后,斜眼观察山道内夏侯兰所部行军队列前方发生的事情。

    驱马靠近,就见这一串马粪大多已经踩踏破碎。

    阳光正热,越来越多的士兵加入进去,也开始搜集石块,在河道内垒砌粗糙水坝,积蓄河水。

    对面是曹军精锐斥候,你敢留手,就要有送命的可能!

    还未等赵云等人冲击,高顺等四名皮甲道兵姗姗来迟出现在斥候队列里。

    十几个军吏凑上来见了,立刻认出来,这是军马才能吃的精料,绝不是民间马匹能吃到的东西。

    就见一名白袍金甲骑将持沉重、又长的双刃戟缓缓而来,而这骑将身后也出现二十余骑,恰好堵住了道路。

    上面有李典庇护,战败被俘的责任也无法追究……只要逃回去,又是李家的部曲健儿,吃喝不愁。

    还未等东边吕布动手,斥候队长取弓扣箭,对左右说:“吹号示警!”

    斥候队长心绪愤懑更感不妙,大声呼喊调转马头就要走。

    黑熊也想多弄一些马,斥候是一军精锐,抓一些人过来也能快速充实自己的骑兵力量。

    他后方还有一营兵马,怎么可能搞不定一支百人规模的敌军?

    说难听了,在甘宁或其他军吏眼中,这批战马的综合价值超过五百人。

    他翻身下马,靠近一颗品相还算完整的马粪,见表面干硬,就侧头看身边亲兵:“掰开。”

    只是派出去的骑士还没返回,他喊来军法吏:“附近何处适合扎营?”

    若真等到积蓄充足时,曹军变成魏军,那就真不好办了。

    当吕布劈裂第四匹马头并反手回戟时勾断了一匹马的左前腿时,赵云再也忍不住,怒喝:“驾!”

    昆阳,就是昆阳大战的那个昆阳,昔年光武帝与王莽新军决战的地方。

    后面斥候队伍汇合夏侯兰麾下的骑士,七十多名骑士鱼贯追随。

    军司马又左右观察:“营督是指刘玄德自叶县分兵入鲁山?”

    军法吏当即拨马就走,营司马上前又问:“营督,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夏侯兰麾下的骑士更擅长步射,纷纷下马取出强劲的步弓。

    就算无法破城,光是这机动力,也不是曹军可以轻易追赶的。

    我的兵……我的骑兵!

    呐喊出来,也无意义了。

    眨眼间,心神之间索然无味兴趣乏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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