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发雪肤的美人懒懒散散靠在窗边,水目含春,仪态风流,宛如以男子阳气为食的精怪,模样娇媚,令楼下一人目眩神迷。
她好美,有美人兮,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江南念趴伏在满楼红袖招的窗口,云鬓散乱和身侧的女子有一搭没一搭的饮酒作乐。
“哎呦,楼下那个傻大个子是不是看见你了?”
说话的女子被黑纱遮得严严实实,几乎隐入深浓的夜色中,散落的长发随着微风轻轻飘动,亦是别样风情。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人生何处不相逢。”
来到这关中之地,也能遇到一个难得的气运之子。
江南念漫不经心一笑,随手扔下一朵花落入那人手中。
她抬眼斜飞向身侧人:“就他了,给我送过来。”
“谁似你这种大小姐的脾气,说要我就要任劳任怨为你服务。得了,姐姐给你办事去了。”那女子随手扔下小巧的银饰酒壶,悠闲起身吩咐人去了。
楼下推搡着一个二十余岁的男子往楼上而来。
身侧有人怂恿:“也不知是楼上哪位天仙般的娘子赠花,快进去…”
那心思单纯的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门口的迎来送往的花娘拉了进去。
得了吩咐的老鸨满面春风打趣着:“这位少爷,得了我家姑娘的好花儿。也上楼消遣消遣买只新鲜的花儿给我家姑娘戴戴…”
他身侧有人高声回:“若是你们家姐儿伺候少爷尽兴,打只银花金花也使得…”
那穿着素净的少爷就被前拉后推送到了三楼人迹罕至一处房间。
老鸨忙随手关了门,打发了还在调笑的浪荡子们。
“我……我不是,我先回家……”
刚一眼万年的美人懒懒散散抬眸看来,像老师笔下淡雅的水墨画中陡然绽开一朵红梅,带着几分妖异的美感,令人下意识屏息。
懒散中又透着贞洁,诱惑里藏着含蓄。
“怎么来了我这里,还不曾说句话饮盏茶水,公子就要离开,这是要砸了我的招牌不成?”
江南念这样说着,却没给那少爷回答的机会,慢悠悠起身拿着团扇走至他身前拉他坐下。
手指顺着他滚烫的耳朵尖,渐渐摩挲过他赤红的脸颊。
江南念面上笑着,眼里含着讥讽的意味。
好人家的公子哥儿,会跟着一群身上被大烟味儿浸透的浪荡子来花楼寻欢作乐?
“我……这位娘子。我不是…我第一次来……”
那少爷面对她的靠近支支吾吾,语不成调。
“我喝茶…”说着,自己慌里慌张的斟了一盏温茶饮了。
“话也说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江南念拿着手帕遮挡在眼尾小声装模作样抽泣着,牵住他的衣角,声音娇弱哀柔。
“公子这是嫌弃我招待不周了?”说着,凑近闻了一下。
这人长得还算凑合,没有什么难闻的味道。
童子身还没尽人事,看来这段时间可以和这呆子玩玩咯。
他感觉自己胸腔里那颗心擂鼓一样的跳,被灌下去的茶水亦如烈火灼烧。
“不是…”
那少爷难堪地弓起腰身,手握成拳,抵在她的纤腰两侧,一颗心不由得乱跳,脑子里像是装满了浆糊。
女子青丝披散、又娇又软,他又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一时僵在那里。
语气有些可怜:“我,我没有嫌弃小娘子…是他们说带我见见世面。”
江南念有意无意的引导,三言两语就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这傻子一样的少爷,守着家里的巨款。
被身边抽大烟的人下套子了,想着勾引他去花楼找姑娘再慢慢抽大烟,好败坏他的家业,从中得利。
刚还笑意盈盈的女子一听说大烟,立马横眉冷目的。
怒骂:“你抽大烟?”
“我……没有……”
他壮着胆子拉住她的手,小心翼翼道:“我第一次来这里。”
那人见她不信,咽下口水忙不迭的解释。
“我守了三年父孝,又守了三年母孝。家里没来得及给我安排婚事,家里没人了。”
怪不得二十多岁,还是个童子鸡。
在这个年代,简直是闻所未闻。
男子粗糙的指腹来回摩蹭着她细软的手指。
“少爷这么单纯吗?”
江南念轻笑了一声,确实没有大烟那种恶心的味道。
她如云的青丝和他的衣带搅和在一处,显出非同寻常的亲昵,那单纯的少爷忍不住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眼角故意憋出来的泪水。
她好似不知晓男子有多么煎熬,略微挑起了眉听他言语。
“我在楼下看到你,我~我才上来的。”
端了茶盏,睨向看起来狼狈不堪的人,喂至他嘴边。
“爷,喝茶。”
他一时看得呆住,好半晌都回不过神。
江南念见他有问有答,自己也从中得了些趣味,任由他摆弄自己的手指。
安然的坐在他腿上小脚来回摇晃,直如两只柔弱翩跹的白蝴蝶。
他心里一热,再也忍不住,凑近问了一句。
“跟我回家。”
“回家?”
女子偎在他怀中,仰起小脸轻笑:“我的爷,这里可是消金窟。你想带我回家,是以什么身份?”
这话说的不留情面,尾音绵延勾魂。
“是要我随你回家伺候几日的那种?我的价格你可出不起。”
言语间又几分香艳意味,这男子更觉哑然。
他问道:“要多少?”
江南念欲再逗这古板的男人几句,吹了一口香风调笑道:“你全部的家财,可舍得?”
少爷只以为江南念说的是赎身的价格,他看了看屋里摆设,沉默半晌没有说话。
呵,这就是男人。
江南念一张俏脸若盛妆桃花,漫不经心从他腿上起身坐至小榻上轻慢勾勾手指:“少爷,你来青楼不就是为了找粉头乐呵。春宵一刻值千金,不来吗?”
话里极力怂恿,“少爷仔细看看,我生得这样美,难道你就一点儿都不动心?”
那人心慌意乱,无意间抬起头,颇有些手足无措:“美……喜欢……可……”
“喜欢就行了…”
那少爷还当那躺回小榻的女子在生气,,轻声唤道:“
“我…不是,我…”
答又答不上来,他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走了过去,看着怀里又香又甜的女子,他稀里糊涂地生出几分愧疚。
“我是读过圣贤书的人,不该随意欺负你…”
他用带着厚茧的指腹抹去女子因有点困倦沁出的泪。
“我点了你,你…你陪我喝酒吧。”
男子看了看一桌美食珍馐,提出了一个让江南念匪夷所思的建议。
他忙拿过几壶酒水至小榻,俩人随意的喝酒,喝多了江南念也懒得再和他废话。
“爷,你随意弄。”
这人除非是太监才会不动心。
男子急促的喘息在漆黑的夜里变得格外清晰。
可这含蓄的一个“弄”字,已经令他想入非非,不能自已。
抵越美好的事物,越能激出心底的恶念,他此时亲昵地环着女子,鬼使神差凑近亲了亲她的脸颊。
可喉咙里溢出的闷哼,微小却连绵不绝的抖颤和小腹处肌一收一放的起伏,都在直白表达着他的感受。
明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制服她,对她做任何过分的事。
可他面对美景却只要了温水,为女子擦拭了手脸。
他不善言辞,说不出此时此刻的自己,心里有多欢喜。
高鼻深目、坚毅刚强的男子蹲下身为她脱鞋…………………………
“原来少爷喜欢玩这一套。”
“嗯?”
……………………………那人低喘几声,颈间血管突出,仿佛极力忍耐。
“我不敢亵渎姑娘,你不必轻贱自己!”
他艰难吐出几个字,嗓音沙哑非常。
只是女子故意隔着薄薄一层布料用足磨蹭,将男子的话都憋了回去
他那般身量跪在地上似信徒膜拜高高在上的神女。
江南念微微低了头,灯下极美的一张脸烙在他心间,她轻柔一笑:“少爷……如何就轻贱了小女子?”
他怔怔看着面前的女子。
那样清艳的一张脸,可她足下却极尽诱惑地摩挲自己的……
男子猛地一震,他一咬舌尖清醒过来,向后退了一步,重重撞在柜子上。
“姑娘不可如此!不可如此!”
纵然吃痛,男子仍是从情欲里找出一丝清明。
“我…我先回家…”
不想面前神女一般的女子却好似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忽然噗嗤一笑,江南念一手掩唇,一手撑在身后漫不经心的望着他。
“你这木头倒有趣!”
言罢又道:“你不碰我,偏有人来碰。木头,这里可是青楼…”
“你等我…我一定来…”
半撑起的身子让她离他下颌极近,他嗅到少女发间淡淡的清香。
视野里她鸦睫轻颤,口中漫不经心道:“单纯的小少爷,回家去吧。”
他在一眼万年的女子面前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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