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冷,夜黑。

    冷雨夜,夜更冷。

    有人坐在奔驰的轿车中,有人站立在岗亭中,有人站立在风雨中。

    站立在风雨中的姚广贤,此时周身上下已经湿透,没有一寸干燥的地方!

    可是他站立在风雨中,腰杆挺直,就如一尊傲然的石像,始终保持着不屈服于风雨的姿势,久久没有改变。

    他任由雨水从头淋到脚,被雨水流过的眼睛,也没任何眨动,仿佛他不是一个凡人,而是一个铜浇铁铸的汉子。

    对于一个曾经被数只高压水枪冲洗过半个多小时的人,那种皮开肉绽,心肺几乎都要被冲爆的感觉,是寻常人无法体会到的!

    这如黄豆一般的雨滴,与之相比之下,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甚至可以说如春日的阳光般轻柔。

    姚广贤看着渐渐远去的车尾灯,最终完全被黑暗吞噬!他终于动了,因为他听到三轮车传来手机的铃声。

    他来到车厢内,抓起手机。

    来电的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他此时面孔是凝重、忧虑的。

    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中间可能还有老婆的絮絮叨叨。这个时候,最害怕的就是凌晨时分接到陌生人的电话,因为半夜里的陌生电话,很多都不是好事。

    姚广贤记得五个月前,他凌晨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传来的消息是上高中的儿子被同宿舍的人,用啤酒瓶打破了脑袋。

    他在第一时间赶到医院,看到了被打破头的儿子,满身是血,头上足足缝了十多针,若不是救治及时,差点白发人送黑发人。

    “喂,你好,您是哪位?!”

    姚广贤在极度的忐忑中按下接听键,将手机贴在耳朵上。

    “大哥,还没有到家吧?!”

    听着熟悉的声音传来,姚广贤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还没有!怎么,有事情吗?!”

    “没有,只是我有一个习惯,从来不白拿别人的东西!你的雨伞、铁锅,还有这大老远的辛苦费,我给你折合两百元……”

    听说王义要给他转钱,姚广贤赶忙打断道:“不用!那锅,那伞,都是陈年旧物了,就是快要丢到垃圾堆的货!至于辛苦费,更不用提了,你是我的贵人,财神爷,我怎么能收你的钱!”

    “那两百块钱,我塞到你的工具箱中了,你记得收了!”

    姚广贤拉开工具箱,赫然看到其中躺着两张红马虾。

    人到中年,没有不爱钱的!因为有钱,就能解决太多的问题,没有钱,就会有许多的麻烦!

    姚广贤从工具箱中拿出那两张红马虾,用抱怨的语气道:“你……你这小兄弟,怎么能这样……我……”

    他本来想接着说这就给你送回去,可是脖颈上森冷的感觉,让他将剩余七个字吞回了肚中,转而说道:“那我就这些小兄弟的关照了!”

    “好的,再见!”

    听着王义已经说出了告别语,显然下一步就是准备挂断电话。姚广贤急忙说道:“小兄弟,你先别挂!我还有话要说……”

    “嗯,好的,你说!”

    “刚刚我被三辆车逼停,还被拉到了居中的一辆车上!他们应该是混黑道的,很有可能就是冲着你去的,大概有十三四个人,其中有一个染了黄头发的年轻人,手中还拿着一柄匕首,差点给我抹了脖子……”

    姚广贤正准备接着说下去,却听对面打断道:“他们有没有匕首,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他们有棒球棍,钢管!”

    姚广贤一愣,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王义的声音传去了他的耳膜:“因为我已经看到他们向我走来!”

    手机通话声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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