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鸡厂第一批鸡苗三千五百只。
挨个打了疫苗后投入鸡舍
听着叽叽喳喳的鸡叫声,看着毛茸茸的小鸡仔,乔荞脸上的笑如沐春风。
“娘,这么多鸡,得吃多少饲料才能下蛋啊?”
刘希望给鸡边喂饲料边问娘。
“放心傻闺女,鸡下了蛋,娘天天给你们煮鸡蛋吃。”
乔荞看着刘希望的馋嘴相,趁早许愿安慰她。
前面的刘梅英和尹向荣正在给鸡喷消毒液,两个人戴着口罩背着喷雾器煞是认真,养鸡厂的活全靠这两个娃了。
王大强再没有来过,乔荞想着,等鸡开始下蛋,一定给帮了忙的乡亲们每家送一篮子鸡蛋。
刘建强家就免了。
刘建华家一定得送——尽管刘建华被判了死刑,家中还有三个儿子和朱小娥母子。
刘建华出了事,媳妇和三个儿子不得不由刘建强两口子照顾。
乔荞抽空去过几次,附带地看了一下青杏的娘,这些苦命的人,每次见到他们,总让乔荞难过好几天。
“乔荞——妹子,在忙啊。”
鸡舍门口传来张凤女的声音。
乔荞走出去,看到她戴着一顶花布遮阳帽,手里提着一袋水果,一脸的神清气爽。
“姐,你咋来了,砖厂不忙吗?”
“不忙,有人看着。”
张凤女的话里透出惬意,乔荞听说了崔长耿升为总监工的事,装作不知,笑着带她参观鸡舍里的小鸡仔。
走到无人处,张凤女心里藏着心事,拉住乔荞说:“妹子,这女人离了男人,做啥都不容易,像我,家大业大的,天天累得要死。”
乔荞点点头,知道她想表达什么。
“我寻思着,我们这样的年纪,说老也不老,说小也不小的,咱们得抓紧找一个——你和刘明喜的事咋样了啊?”
听得出,张凤女已有了嫁人的打算,扯上了乔荞和刘明喜,为的是给自己垫个底。
“我和他,不可能的事。”乔荞言简意赅。
“啥?你不是怀了他的孩子?”张凤女有些惊讶。
考虑她现在和崔长耿的关系,乔荞灵机一动说道:“我不想嫁他,所以打掉了,年龄大了,生娃身体吃不消。”
“那你和他——”张凤女有些疑惑。
“姐啊,我有五个闺女,把她们拉扯成人,我也老得差不多了,倒是你,得抓紧找一个,不然这么大家业,你是忙不过来的。”
乔荞的话说到了张凤女的心里,她犹豫了半天,对乔荞悄声说道:“妹子,你觉得崔长耿这人咋样啊?”
早知道张凤女要提他。
乔荞笑吟吟说道:“我和他虽无缘做夫妻,知他人好,长得不错,也勤快踏实,可惜他现在是王翠芬的人啊。”
“那又如何,崔长耿早不想和她一起过了。”
张凤女脱口而出。
乔荞的心里便有了底。
“那倒也是,像姐姐这样好的女人,又有这样的身价,哪个男人不想和你在一起。”
说得张凤女心花怒放,她原以为乔荞对崔长耿有些藕断丝连,如今一块石头落地,亲热地拥住乔荞肩膀,在她耳边说道:“妹子,等我和他真在一起了,一定帮你把养鸡厂办得规模在大一些,姐记得你的恩情。”
乔荞又笑,提醒她一句:“只怕王翠芬对崔长耿上了心,不肯放人呢。”
张凤女的眼里便有了一丝不悦,唇角浮起冷笑。
“由不得她!没有她,我和李全富也走不到今天!”
话虽说得轻巧,要让崔长耿提出和王翠芬离婚,着实有点难。
王翠芬名义上都结了三次婚了,要是再离婚,她的脸多少有点搁不住。
何况,这一次,她是对崔长耿动了真心。
她避开锋芒,甘愿俯首,在崔长耿面前低三下四起来。
甚至,最后的幻想在小树林里破灭——当她亲眼看到崔长耿和张凤女拥在一起又啃又咬,她咬着牙做出决定,不管崔长耿和张凤女如何厮混,她都装作天聋地哑,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但,这是她的决定,崔长耿可不这么以为。
张凤女已明确了态度,一旦他和王翠芬离了婚,她便与他领证结婚。
“结了婚,你就是这个家的主心骨啊,长耿,我一个女人能做什么,顶多给你做饭洗衣罢了。”
张凤女攀着他的脖子温柔细语。
崔长耿何尝不明白这是一种诱惑——作张凤女家中的主心骨,他便是顶天立地的男人,枫城平原上数一数二的有钱人!
他的心里憧憬着美好的未来,王翠芬和他的婚姻,终成了绊脚石。
崔长耿突然就病倒在榻。
而且,有些重。
他好几天吃不下东西,王翠芬细心照料,带他去诊所看大夫,大夫望闻问切,最后开了方子。
“劳累伤身,积虑伤肝啊。”
大夫的结论如是说。
熬了几副药喝下去还不见起色,眼见人都瘦了一圈,崔长耿在黄昏里睁开眼,对王翠芬说道:“我看这病好不了,只怕我陪不到你老翠芬,不如你扶我起来,咱们去娘娘殿里求卦问签,可好?”
王翠芬一听肝肠寸断,自己的命真是苦若黄莲!
赶紧扶起男人,帮他穿好鞋子,带上香烛纸钱,一并前往村东头的九天玄女娘娘殿。
娘娘殿守着一老尼,本是大李庄的一个老寡妇,年轻时风流成性,老了儿女嫌弃,藏身在佛门寄身养老,靠着供奉打发残年。
早料到崔长耿夫妇要来,下了台阶迎进门。
殿内香火缭绕,殿外风铃声声。
说明来意,老尼端坐莲台,掐指细算,祝祷一番,然后打卦抽签。
“哎呀,不好啊,你们这是相克之命,怎么能做夫妻,只怕祸事就在眼前!”
老尼一看卦符和木签上的字,大惊失色。
王翠芬扑上前,拽住老尼口口求告,望指明坦途。
“你命里克夫,注定孤身终老,但凡与你结为夫妻,男人必死无疑!”
老尼的脸映着烛光,仿若镀金,言辞凿凿,戳得王翠芬五脏六腑都在流血。
她瘫倒在地。
难怪,小虎他爹死于煤井,难怪,李全富被剁成肉泥,难怪,刘二柱废了一只手
她双手捂住了自己那张俏脸,发出绝望的呜咽。
——直到嚎啕。
崔长耿和老尼相视而笑,难掩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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