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玲玲扛着锄头在第二天走进了自己家的土豆地。
她被眼前的情景再一次惊得目瞪口呆。
一堆堆挖出的土豆堆在地里,上面用土豆秧子苫了起来。
显然干活的人是个心细认真的人,土豆都按大小堆放,又怕下雨苫上了秧子。
姬玲玲在地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最后蹲下来,从泥土里捡起一截烟头。
烟头是村里少见的大前门,似乎有钱人才抽得起这个牌子的。
大李庄的男人十有八九都卷旱烟棒,有几个家里条件好的了只抽便宜的黄金叶。
只有谁家过红白喜事才拿出大前门香烟招待客人。
姬玲玲拿着烟头站在晨曦里,心头掠过莫名的阴云——常抽这烟的人,在大李庄除了村长,就是崔长耿!
村长是绝对不会连夜帮她收割高粱刨挖土豆。
剩下的就只能是崔长耿了。
他对姬玲玲心存念想。
要是没有发现崔长耿对她心怀邪念,姬玲玲一定会感动涕零。
而现在,她的心在矛盾和惶恐中挣扎!
再不去阻止崔长耿,恐怕他还会帮下去,直到姬玲玲地里的庄稼收完。
姬玲玲不想欠他这份人情,尽管他连着两个晚上帮着收完了高粱和土豆。
她知道崔长耿是庄稼行里的高手,有的是力气。
通过查看地里的脚印,姬玲玲确定地里是崔长耿一个人干活。
“这要是让张凤女知道还不疯掉!”
她心里冷笑着,决定找崔长耿拒绝他的热心相助。
既然有人将土豆都收光了,姬玲玲计划着晚上下班了来拉土豆。
别人她再不敢央求,怕惹来闲话。
想好了让刘梅英和王大强来帮忙,刘梅英家有拖拉机,王大强会开,拉上四五趟也就拉光光了。
犁地的活索性也让王大强帮着干了,反正他和刘梅英都订了亲,只要乔婶和梅英不说啥,别人就算再编排她和王大强也无妨。
如此想着,姬玲玲扛着锄头往家里走,刚要进巷子,听到身后自行车响,回头一看却是张凤女。
姬玲玲闪一旁,将头转向院墙,摆明了不想搭理她。
张凤女却下了车,叫着她的名字开了口。
“李忠家的,这么早就下地去了啊,看不出来你还蛮勤快嘛。”
姬玲玲没有接口,头都没有回一下,急匆匆向院门走去。
“呵呵,想不到这有脸活下来却没脸见人了,那么要强为啥不去跳河?有喝敌敌畏的本事,怎么没有跳河的本事——一头裁进去别人也捞不到你,一了百了的事,省得给我们李家脸上抹黑!”
张凤女的声音尖厉地穿过巷子,像箭一样射进了姬玲玲的心房。
她哆嗦了一下。
自从医院出来后,她躲着张凤女,尽量不和她碰面。
听到她进了李忠家的院子,姬玲玲要么进了自己的屋要么出了大门。
她不是怕着张凤女——既然知道她的别有用心,既然知道她的心肠歹毒。
姬玲玲厌恶着她的嘴脸,憎恨着她所做的一切。
只是,她不想再和她正面较量。
言语的冲突没有多大作用,徒增彼此的仇恨罢了。
可是今天早晨,她没想到在狭小的巷子中碰到张凤女,更没想到张凤女非要说这些难听的话。
她以为姬玲玲怕着自己。
做了错事和丑事无脸面对着自己。
可惜,张凤女想错了。
姬玲玲前脚已跨进了门槛,听到张凤女的话将腿抽回来。
她抬起头,目光如两把利剑,迎向张凤女。
“这世间,其实死和活没啥区别!死需要勇气和决心,活着同样如此!只是有的人不明白她活着还不如去死,因为她活在世间禽兽不如、比鬼还丑,揣着一颗肮脏的心专门害人,披着一张人皮将自己装扮成了善人,象这样的人,活着和死又有什么区别?”
她在质问张凤女。
每一个字都象炸弹一样轰击着张凤女的心灵。
她怔住了,睁眼看着姬玲玲冰冷的眼睛,突然明白这个女人变得坚不可摧——她经历了羞辱、屈辱、凌辱,经历了生与死的绞杀,活了下来,成了张凤女不想面对的人——一个敢和她作对的人!
张凤女的嘴唇抖起来,伴随而来的,是她的脑子嗡嗡直响,然后是心突突紧跳起来,浑身象筛糠一样颤栗着——她控制不住自己,好多天她身体变得越来越坏,不想这会加剧了。
“你——你这个不要脸的娼妇!做了丑事对不住李忠更对不住我们李家的名声,还有脸跟我说这些难听的话!”
她卯足了力气教训着姬玲玲,想要恢复她一往的拿腔作势。
姬玲玲冷笑着看了她一眼,不疾不缓说道:“只有真正不要脸的人,总拿脸面和名声说话,殊不知她背着人做的事,还不如一个娼妇!”
说完准备进门。
却听到嗵的一声。
张凤女扔了手中的自行车,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四肢抽搐着嘴里吐着白沫。
姬玲玲有些惊慌,放下手中的锄头想要去扶她。
转念一想——怎么可能,她可是张凤女啊,难不成被自己气翻在地了。
有些可笑。
正在犹豫之际,乔丽丽早听到了响动闻声而出。
她在自家院中听到了婆婆和姬玲玲的争执,心里正美滋滋的,就听到了自行车倒下的声音。
——她以为两人打了起来,跑出大门却看到张凤女倒在了巷子中。
“姬玲玲你好大的胆,将我婆婆打倒在地,我和你没完——”
乔丽丽扑过去一把扯住了姬玲玲。
“你最好放开我,最好眼睛放亮一点,我打她,我还嫌脏了我的手!”
她试着推开乔丽丽,看到左邻右舍已涌了过来,路过的乡亲已涌了过来。
乔丽丽松开了她,知道她跑不掉,跪下去抱起张凤女,摇晃着她的身子,和几个人掐着她的人中。
在没有将张凤女抬进家中之前她已苏醒过来。
“娘,你没事吧?你可吓死我了,你快告诉我,是不是姬玲玲将你打倒的?是不是这个贱人动手打了你?”
乔丽丽的喊叫声提醒了张凤女。
她果断点点头,发出虚弱地、清晰地声音——“是,是的,是她打倒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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