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国的娘身体一直不好。
大夫说是肺心病。
住过院,吃着各种药就是不见好。
直到去年秋天,马小国将要建成的养殖厂突然坍塌,马小国卷进官司。
娘的病情一下子就加重了。
咳嗽带血,夜不成寐,浑身肿得像充水的汽球。
马小国的哥哥嫂子带着娘去了省城医院,住了近一个多月病情有所好转,出院后大把大把吃着西药,到了年前旧疾又犯。
动则喘气,咳得整宿整宿都睡不着,娘对马小国爹说:“我怕是熬不过春分时节了。”
马小国听了悲伤不已,娘这一辈子为这个家操碎了心,怎么可以受这样的罪?
他四处求医问药,终于探得葛家庄村有个叫葛存孝的郎中,此人身怀绝技,擅长用民间土方医治患者。
马小国心中满怀希望,让赵楠借了朋友的汽车,将老娘拉到葛家庄去看病。
几付中药喝下去,娘咳嗽止住了一些,晚上睡觉安稳许多。
马小国一家大喜过望,第二次去时给葛存孝带去厚礼,央求他一定治好老娘的病。
葛存孝谦逊说道:“人命在天,医者尽力而为,不过是尽一份仁义之心罢了。”
马小国深以为是,对葛存孝心生敬佩之心。
第三次去时年关将近,赵楠的旧吉普车开到葛家庄分外惹眼,一帮娃们欢叫着来看汽车,赵楠停了车帮着马小国去扶年迈的娘亲,葛家庄的一帮婆姨闺女们站在不远处看着俊俏的赵楠评头论足。
刘嫂从老表姐家出来时,一眼看到了马小国和赵楠。
她来老表姐家是给自己的儿子托靠亲事,眼见得儿子老大不小了,抓紧找个儿媳妇要紧。
“这两个人来葛家庄干嘛?”
刘嫂有些好奇。
“是给他老娘看病的,人家可是有钱人,马家咀有大厂子。”
老表姐望着马小国一脸羡慕地告诉刘嫂。
刘嫂心里嗤笑老表姐——老娘比你知道的多,人家马小国可是大李庄的常客。
回到大李庄后,刘嫂赶紧去给王翠芬报道关于马小国的新闻。
可惜王翠芬黄着脸对这个男人已然失去了兴趣。
刘嫂看得出王翠芬恨着马小国呢。
她就喜欢看王翠芬恨着男人的样子,不然全天下的男人全让她王翠芬勾引了去。
“等等——你说他和赵楠一起去了葛家庄?”
王翠芬在刘嫂出院门时突然叫住了她。
“对啊,给他老娘去看病呀,葛家庄的葛存孝是远近闻名的郎中,你没听说过啊?”
刘嫂对王翠芬故作神秘说道。
王翠芬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刘嫂走后,王翠芬直奔乔丽丽家。
“这不是再好不过的机会吗?我还准备将地点选在大李庄或者城里,正为这事绞尽脑汁呢。”
乔丽丽一脸的兴奋和得意。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还得你出面,我们先去一趟葛家庄再说。”
乔丽丽亲热地拉过王翠芬,说出自己的想法和打算。
“那得花不少的钱吧,刘嫂好说话,只怕葛存孝胃口大呢。”
王翠芬提醒乔丽丽。
“有钱能使鬼推磨,就怕他没胃口,走,我们今天就去葛家庄,我正好闲着。”
乔丽丽一刻也不想耽搁,想到乔荞和马小国终成冤家仇人,她心里都乐开了花。
乔荞在刘嫂的老表姐家准备吃晚饭。
昏黄的灯光下,老表姐端上来手擀的面条,面条是白面掺了黑面做的,刘嫂在厨房帮灶,折腾了一两个小时才端上桌。
刘明喜早饿了,他本来饭量大,不一会就干完了一大碗。
乔荞细嚼慢咽,吃完一碗面条看刘明喜已经是第三碗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对刘嫂说:“让你姐夫也进来吃吧,我怎么没看到他。”
“他在厨房吃过了,我表姐打发他去看葛先生回来了没有。”
刘嫂话音刚落,她表姐夫刚好进了院子,在屋外喊道:“郎中回来了,让病人过来他瞧瞧。”
乔荞一听松了口气,总算没有白等。
三两下扶刘明喜下了炕,刘嫂作陪,两人搀扶着刘明喜出了院门。
晚来风急,雨雪交加。
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多亏刘嫂出门时要了手电筒照明。
进了葛存孝的家中,屋内灯光通明,炉中碳火正旺,乔荞放眼望去,只见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留着一把山羊胡坐在炕头喝茶。
“先生好,久仰大名,劳你费心看看我兄弟。”
乔荞笑着问安,将刘明喜扶到他面前。
葛存孝挪了挪身子,拿过刘明喜的手搭了搭脉。
然后捧着他的脸左瞧右瞧。
“这是外伤所致的眼疾,一时半回好不了,先要打通他堵塞的血脉和穴位。”
葛存孝说得相当认真,煞有其事。
乔荞心想人家说得也对呢,既然来了,无论如何也得试试。
“我先给他针炙一下,然后再让他喝碗我亲手煎的汤药,到了明日便知分晓!”
葛存孝吩咐乔荞和刘嫂,将刘明喜扶进隔壁偏室,这间房子虽不大,但收拾得格外干净整洁,炕上的单子和被褥浆洗干净,看着让人心里舒服。
刘明喜躺在炕上,葛存孝从小木盒中拿出棉纱包裹的银针,从刘明喜的头部开始扎针,一直扎到他脚底。
手法倒也纯熟,不愧是行医多年的郎中。
乔荞感到欣慰。心想反正是随刘明喜的心愿,他愿意治疗总比放弃自己要强得多。
一个多小时过去,银针分次取下,问刘明喜感觉怎么样,他点点头竖起大姆指。
然后葛存孝亲自端来炉火上的一碗草药汤,催促刘明喜喝下。
“今晚让他睡这里,我要看看他的其它症状,明天再开方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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