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斗志昂昂,意气奋发。
在他看来,建设中的红星砖瓦厂,已是他的一份家业,指不定以后整个李家的家产,最终都会落入他李忠的手中。
而他清楚地知道,若想真的实现这一宏伟梦想,需要乔丽丽的最先认可,他必须和乔丽丽成为名副其实的夫妻,如此他才能迈出第一步!
他没想到近水楼台先得月,崔长耿已抢先一步,捷足先登了。
李忠永远忘不掉在崔长耿家听到的声音看到的场面。
暗红的灯下,崔长耿在炕上得意的神色,让李忠随时都想将他绑起来一刀一刀凌迟!
崔长耿认定了李忠不敢将他和乔丽丽私通的事声张出去。
这没错,李忠思前想后,还真不敢毁了乔丽丽的名声和清誉。
尽管,乔丽丽没有大李庄人想像地那么干净。
但李忠最后咬着牙折断胳膊往袖筒里藏,他得隐忍着完成自己想要的,得到自己想得到的。
要想和乔丽丽结为夫妻,李忠知晓崔长耿是最大的绊脚石。
若没有发现崔长耿和乔丽丽私通,李忠天真的以为,自己的忠诚和服从会打动乔丽丽,何况他们有自己的儿子。
可是,乔丽丽居然和李光明的后爹睡在了一起。
这是天下奇闻,说出去定会让大李庄的人头发倒竖,下巴惊掉!
李忠设想过无数可能——除掉崔长耿的可能。
扫他出门并不简单,崔长耿可不不是一般人。
李忠从黄河南边回到大李庄,听到过别人讲起乔荞进过监狱,差点被判刑劳改,村里有人说胡小军之死另有蹊跷,李忠便能想到这其中的玄机无为乎有张凤女和崔长耿的功劳。
红星厂被烧,刘明喜从哑巴变为瞎子,李田贵被活埋在窑洞,一桩桩一件件,让李忠在深夜梦醒时想起,头皮都会发麻。
他得格外小心,格外提防着崔长耿。
打草只会惊蛇,蛇会反扑咬人,李忠不想被蛇咬伤,说不定一不小心会丢了小命。
令他没料到的是,这条蛇等不及要出洞了。
一辆卡车装满砖头驶入红星厂。
是下午,二月的天气阴沉如墨。
车上跳下来崔长耿,他奉乔丽丽之命来送砖头,顺便来看看李忠的杰作。
崔长耿本不想来这里,不想看到春风得意的李忠,乔丽丽却说:“你不去倒让人家觉得你见外,心里揣着别的心思,我婆婆还活着,你是李光明的后爹,自己家的厂子,凭啥不去!”
乔丽丽言之有理,崔长耿倒要看看李忠有何能耐。
北面的一排办公房已建起,西面的制坯间准备重搭,就连大门口的值班室,李忠都推倒了重建了一间宽敞的。
红星厂在李忠的运筹帷幄下已显现出百废俱兴的好兆头,李忠身为厂长正指挥着工人们在工地上忙碌。
他看到了崔长耿,但很快假装忽略。
崔长耿不得不走向他,不冷不热说道:“她让我送砖过来,顺便看看这边进展如何。”
“呵呵!”
李忠鼻子里发出冷笑,只是点了点头。
他很有厂长的气魄。
“看来再有十天半月房子就建成了,厂子可以动工了。”
崔长耿自顾自说道,看到西边那堵墙还在,失火那晚他就是从那边翻进翻出的。
“是啊,可以动工了,丽丽说要生产古建筑砖瓦,我一听这想法正合心意,过几天我陪她去趟省城,把生产设备购回来。”
李忠淡然说道,不看崔长耿一眼。
“这法子是我提出来的,没想到丽丽就听了进去!”
崔长耿声明了一下。
“不管谁提出来的,只要对红星厂的发展前途有用,我一定会采纳!当然,丽丽说要建一间专门放置危险品的库房,我觉得可行,不然象一些柴油火药什么的,一不小心让人偷出去,纵火烧房、炸毁窑洞行了恶事,岂不成了祸患!”
李忠的话让崔长耿脸色大变。
他的手明显抖了一下。
“那你得用心建一间,不然真会出事!最好你的办公室离得远一些,免得出了事连累到你!”
“是吗?崔叔,你这话我可得记下,不然真出了事,不小心留下了火药渣子,人家一对比,不是把我们红星厂也搭进去了吗?”
李忠的笑异常诡异,脸上的横肉轻微地跳动着,眼睛里的闪着似是而非的光亮。
崔长耿压着心底腾起的怒火,逼近了李忠,冷冷说道:“万一人家不用火药呢?比如说你爹被活活勒死,那只是一根麻绳而已!”
李忠的笑一下子僵住了。
两人的目光碰在一起,近距离地对峙着。
“你该去卸砖头了,卸完砖头回去给丽丽说一声,你再送一车青瓦过来!”
李忠的牙缝里迸出话来,有唾沫浅到了崔长耿的脸上。
崔长耿点点头,再点点头,后退一步,转身向卡车走去。
得做点什么了。
崔长耿点着烟深吸一口,望着熟悉的红星厂陷入沉思。
听李忠的话,他是知道了什么。
“知道得越多,越该死!”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
他没想到原来对张凤女和自己言听计从的李忠真的成了气候,他以为李忠还是原来的李忠,贪慕着姬玲玲和乔丽丽的美色,不过是一个浅薄无用的狗奴。
显然,是崔长耿错了。
李忠有李忠的头脑,他在暗中掌握着崔长耿的情报,就连李田贵的窑洞坍塌,他都提出了质疑。
火药渣子是重点。
崔长耿回忆着大年三十晚上所做的一切。
他觉得李忠只是诈唬自己。
李田贵的窑洞年久失修,坍塌是迟早的事,大李庄的人对李田贵的死亡认为是天意,持有同情和怜悯,随着春节过去早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只有一个人心里记挂着李田贵,可惜他眼睛瞎了。
看来,李忠不光知道刘明喜是如何成为哑巴的,还怀疑他如何变瞎的。
——但愿,只是怀疑而已!
“得做点什么!”
崔长耿跃上卡车,靠在车椅背上眯着眼睛自言自语。
车子开出红星厂,驶向村北的东风厂。
还没出村子,他让司机停了下来。
“你回去告诉乔厂长一声,说我突然头疼得厉害,怕是受风寒感冒了,我去诊所看看,回家躺会儿!”
他跳下车,径直向自己家走去。
张凤女以前有大把的人脉关系,崔长耿跟着她学会了怎么去经营这些复杂的关系。
除了会交际,钱成了打通这些关系的唯一东西。
他进了屋子,将一个木凳放在炕上,然后轻轻撒开了报纸糊的顶棚。
手伸进去,他摸到木板上放置的一个铝茶壶。
茶壶里塞满了他积攒下来的纸币——张凤女对他不薄,除了开着工资,还时不时地给他一些零用的。
崔长耿将这些纸币整理出好几捆。
然后将剩下的装进铝茶壶放进顶棚。
再将报纸拿浆糊糊好。
做完这些,他换上新衣新鞋。
他得去一趟枫城,拿着这些钱为他铺路。
张凤女还活着,这是最好不过的幌子。
红星厂经历了火灾,李忠兴致勃勃在重建。
崔长耿得制造一些麻烦,让李忠明白,凡事不一定顺风顺水,要想得到李家的家业,没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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