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自己没有打扮精致,乔丽丽便从东墙根的黑影处走到了办公室。
从衣兜里摸出一串钥匙——这串钥匙曾被李忠收了去,他挂在腰间的皮带上,肚皮挺着,钥匙叮当作响,神气了没几天,乔丽丽最终从他的尸体上摘了下来。
她打开了门,拉亮灯。
办公室一股子烟味和脚臭味。
她掩着鼻子推开了窗户,想要生炉子又觉得没这个必要,李忠家在办丧事,自己坐在这里也不合适,还得回去。
拿了一块抹布将办公桌擦了一遍,又进了套间卧室,看小床上的被子没有叠,伸手一摸床上热的,关了电热毯的开关,正要把被套退下来拿回家洗洗,听到有人敲门,从套间出来,说了声请进——
门口闪进来的是赵栓柱。
“你怎么来了?”乔丽丽有点不高兴,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和赵栓柱有过往来。
“哦,乔厂长,我看到你进厂里了,然后看你办公室灯亮了过来看看你,给你打声招呼。”
赵栓柱说得很小心,刚干活的缘故,额头上还有汗珠。
他披着一件夹袄,里面只穿着一件三根弦的背心。
乔丽丽只好笑着说:“我过来拿个东西,顺便缓一缓,家里吵得很,你坐啊,我烧水给你倒茶喝。”
她端过桌上的电茶壶去桶里舀水,赵栓柱慌忙阻止:“我不渴,我不喝,乔厂长,我带了水杯的。”
他抓了一下乔丽丽的胳膊,想着不妥,赶紧撒开。
乔丽丽放下茶壶,她坐了下来,端端正正的。
她没有正眼去看赵栓柱,却从他的表情中知道他想要什么。
她承诺过,承诺过的东西必须兑现,她不能失信于他。
“你办得很好,帮了我大忙,还是那句话:这事到死只能烂在肚里,明白吗?”
赵栓柱点头,仍是慌张的,说道:“我知道的,你放心我。”
乔丽丽手里的那串钥匙晃了一下,脸上浮起妩媚,又说:“等我忙完这些事,上班了给你安顿个监工,也省得你这样劳累。”
赵栓柱弯着腰笑起来,脸就红了,一口白牙在日光灯下玉石一般。
“没事的,啥活都是为了挣钱,只要让我在东风厂上班就好,你给我那些钱够花几年的”
乔丽丽嘴里哦了一声。
她多少了解赵栓柱,知道他馋着自己,可是,馋着她的男人多了去,赵栓柱又算得上哪根葱那头蒜?
她从这个男人的腼腆里看出了他不是贪心之人,更不是卑鄙之人。
他是相信了乔丽丽,喜欢着乔丽丽,为了帮她而帮她,为了让她摆脱李忠的魔爪才去铤而走险!
当然,也有金钱的诱惑,还有美色的挟持。
乔丽丽想,这样的男人不多呢,可惜了,不过是一个命运不济的农民,为着穷困不堪的家庭在卖力。
“你上大夜班吗?”她问赵栓柱,话里有着关心。
“我一会就下了,不知咋的,从前晚的事发生后,一到后半夜我看到砖窑下面就发昏,心突突直跳等他入土了,我再上大夜班。”
赵栓柱说着脸上有了一丝孩童的羞涩,也许,他觉得自己只是贼人胆虚。
乔丽丽又轻声哦了一下。
她站了起来,走到窗口,听到村里传来的唢呐声、敲鼓声,隐约的哭喊声她的心便有了一种得意的喜悦。
她回头看了一眼赵栓柱,他站在炉子旁,高高壮壮白白净净,他一点都不比崔长耿长得差,甚而因为年轻,要比崔长耿生得更加英俊。
乔丽丽心里腾一下升起了火苗,火苗在一瞬间燃烧起来,有点惊吓到了自己。
这可是要为李忠守灵的夜啊。
多好的夜,多好的机会,凭啥要为李忠浪费时光,何况她已为李忠浪费了这么多年!
乔丽丽关上了窗户,再拉上了窗帘。
她移动脚步,先是反锁了办公室的门,再熄灭了灯。
她听到赵栓柱的呼吸象一头牛,屋里黑暗,借着这牛一样的呼吸她摸了过去。
她勾住了他的脖子
拖着他走进了套间卧室
床上是李忠留下的汗臭味,电热毯的余温尚在。
死了人只能躺在棺材里,而活着的人可以睡在床上,也许床上还不够,乔丽丽和牛一样的赵栓柱滚倒在地上,又从地上爬起来,摸到外间的办公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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