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释痛苦最有效的方式是干活和工作。
姬玲玲却无活可干,无工可做。
她洗完了家中所有的被褥床单,打扫完了家中的各个角落,一个人盯着窗外的天空,任痛苦一遍遍腐蚀自己的心。
这是她和赵楠的家,现在,赵楠却搬了出去,乔荞那晚和她住一起,问她今后的打算,问她婚姻怎么办,姬玲玲在黑暗中睁大眼睛寻求答案,而她的心里一片空白。
回到渭东市后姬玲玲下楼买过三次菜,每次出门如临大敌。
戴上墨镜,再戴上帽子,她将自己包装得严严实实,买菜也专挑一些年纪大的老头老太太的菜摊,以防被别人认出来。
但她身上自带明星的气质,行走在人堆里也有天然的美丽。
那天不小心在市场门口滑了一脚,有个年轻的女孩子扶她起来,她没来得及戴好墨镜就被认了出来。
“你是——电影明星姬玲玲?”女孩兴奋地叫道。
姬玲玲吱唔着想要走开,不想被女孩子拉住了索要签名。
这一下惹得行人驻足观望,人们一听大明星姬玲玲出现在了菜市场,涌过来看个究竟。
正当围观的人群夸赞姬玲玲长得漂亮,风采依旧,有个戴眼镜的中年女人挤进来说道:
“有啥好看的,作风有问题被停职回家,昨天我正好从杂志上看到了报道。”
她的话一下子让众人的情绪跟着产生了波动。
人们原本对姬玲玲的私事并不怎么关心,毕竟她是明星,再说这种事报刊每天都在报道,谁也没有真的见到过。
但有人借题发挥,跟着喊道:“真丢我们渭东人民的脸,这种女人还有脸出来!”
七嘴八舌的谴责声极不友好。
姬玲玲狼狈逃脱人群,踉跄着爬上楼,进了家门失声痛哭
难怪赵楠生气,难怪赵楠不能原谅自己,难怪赵楠搬了出去。
在渭东这个北方城市,普通的男女关系一不小心都会引起轩然大波,何况是姬玲玲这样的公众人物被媒体偷拍到与别的男人幽会。
姬玲玲将自己关在家里,只有在天黑之后,她才下楼去附近的店里买一些吃的东西。
她不知道接下来的生活该如何进行。
不能工作,不能外出,总不能在这间屋子里等死。
她想过和赵楠好好谈谈,就算得不到他的谅解,总得听她说说心里话吧。
他这样一走了之算什么?
乔荞安慰姬玲玲,说赵楠只是在生气,过几天就会搬回来,可眼看快一个月了,赵楠好象忘了她的存在。
姬玲玲在深夜中蜷缩在床上,空荡荡的房中静寂无声。
她赤着脚走出卧室,没有开灯,在厨房里找了几块饼干喂在嘴中。
她想回姬家河村自己的娘家,可出了这样的丑事,姬家河村的人一定知道她为何回来。家中她爹和大姐住在一起,家中的庄稼地姐姐和姐夫在耕种,她有些后悔自己离开了农村——假如当初和赵楠留在了枫城平原,自己也不会成为女影星,也不会遇到什么张导演,更不会发生这样的丑事
姬玲玲吃着饼干走到了向南的阳台。
城市的灯光在深夜里宛如不真实的梦境。
她掀开窗帘向外张望,从远处的高楼一直望到楼下的花圃,路灯发出微弱的黄光,照在一些死气沉沉的植物上,突然地,姬玲玲看到花圃的石阶上站着一个人影,那人正举着头向她这边张望。
她迅速躲在了窗帘后面。第一个反应便是觉得一定有人在监视着自己。
“一定是哪家报社无聊的记者,或者是喜欢自己的男影迷。”
姬玲玲安慰着自己,捂着怦怦直跳的胸口从窗帘的缝隙中望过去,那人还站在花圃的石阶上,昏暗的灯光看不清他的脸,但能感受到他的目光投向了姬玲玲的窗口。
她庆幸自己这些天一到天黑没有开灯,黑夜让她的心略微安静,她有大把的时间来思考自己的人生。
她想去检查一下房门是否反锁,放下窗帘的一瞬她看到那人在点烟,他从兜里拿出打火机,点着烟深吸了一口,将青灰的烟雾吐向夜空。
动作如此熟悉,熟悉得让姬玲玲的心莫名地狂跳起来。
——是他!一定是他!张雄木——张导演。
他如此胆大妄为,居然追到渭东市、追到了姬玲玲的家门口了!
一时间姬玲玲怒不可遏,自己的婚姻岌岌可危,自己的人生即将破碎,而这个毁了她的男人厚颜无耻地站在自己家的楼下。
这不是明摆着要她难堪出丑吗?
而她,还嫌不够丢人吗?全国人民都知道姬玲玲出轨的事,她如今贼一样的活着,象极了一只老鼠。
是撵他走还是叫他上来把话说清?
姬玲玲跌坐在沙发上问自己。
墙上的钟在滴答作响,时间如刀一样刻在她的心上,疼痛是一种麻木的钝觉。
她闭上眼睛仿佛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烟草味道,记忆的闸门不经意打开,所有关于他的一切汹涌如潮。
“该死的千刀万剐的”
姬玲玲咒骂着自己也咒骂着张导演。
起身拉开窗帘的一角,她的眼睛扫寻着花圃周围。
灯光微弱如梦,夜色空静如海。
他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了。
姬玲玲的脸贴在冰凉的玻璃窗上,她的眼泪无声流下,为自己,也为张雄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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