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非荀见小厮进了摘星楼中,听着轻风的回话,慢条斯理的嗤笑一声。
笑的轻风顿时头皮发麻,赶忙添了句:“瞧着只不过是个小厮,且锦姑娘当着钱氏的面都拒绝了,不值得大公子——”
轻风一边说着,一边瞅着大公子的眼风冷冷刮过他,浑身一寒,恨不得打自己的嘴,听听他说的都是什么话!
大公子那是什么样的身份,王侯贵胄的嫡女任他挑选,怎么可能会在意一个小小的卑贱的丫鬟呢。
轻风打了下嘴巴,“属下失言。”
赵非荀不轻不重的放下茶盅。
哒的一声,轻风险些就跪了下去。
“人出来了。”
赵非荀执起茶壶,为自己斟了半盏茶,随口说了句。
轻风扭头一看,还真是沈如坤和两个云秦胡人从摘星楼里走出来,在门口抱拳分别后,沈如坤目送两个胡人登上马车后,才领着自己的小厮离开。
赵非荀端起茶盏呷了一口,另一只手的指节在桌上轻扣两下,“你跟上那两个胡人,沈如坤让廖竹继续盯着。”
轻风抱拳:“属下遵命!”
应了声后,刚想转身离开,才反应过一事,又转回身去,试探着问了句:“大公子您不跟着那两个胡人么?”
自从这两个云秦胡人进京,大公子暗中盯了好几日。
看着他们在京中分别见了几波人,看似都是商人,但能在京中扎稳脚跟的商人背后岂会没有一两个人物罩着,今日总算是守到他们与沈如坤见面,之后若还要见人,定然牵扯只会更大。
大公子怎么不跟着了?
轻风实打实的疑惑,在大公子掀起薄薄的眼皮,眼神透着凉气,语气听着波澜不惊,“何时你都敢过问我的行踪了。”
轻风拱手,求生欲极强:“属下失职,这就滚出去!”
逃出雅间后,他也不敢耽搁,隐匿了行踪悄悄尾随着云秦胡人的马车,另一心二用,想着刚才的事情,醍醐灌顶后暗骂自己一声蠢。
大公子说不定是去要见锦姑娘的,自己跟着去做什么?不对,他啧了声,孤男寡女,他好歹还能站着放放风不是。赶路盯梢很是无趣,他想着想着就想远了,想起昨日跟着大公子去了趟玲珑阁。
往年郡主娘娘生辰时,大公子只会让玲珑阁的人将时兴的送去给娘娘挑选,都不曾见过大公子自己去过铺子里,结果昨日就亲去选了对珍珠耳坠。
一点点的坠子,掌柜说用料精致,珍珠浑圆莹润是极品,竟要卖十金!
乖乖,那可是十金啊!
轻风当时就嘀咕了,这是要送给谁去?今日看来,说不准是要送给锦姑娘的,可依他看来,锦姑娘不过一个二等女使,那么贵的东西收了也不会带出来招摇过市,还不如直接送锦姑娘十金更让人高兴呢。
这边轻风琢磨着,另一边,锦鸢已快走到国公府小门。
过了眼前的巷子,再拐个弯走上一会儿就到了。
她手上提的东西多,身上还不爽利,脸色隐隐有些发白,鼻尖沁出些细汗,喘息声也重了几分。
刚要出巷子口时,抬头猛见一人靠在转角口处。
她心狂跳两拍,下意识转身往回逃去。
小丫鬟见了人就仓皇逃离的背影如何逃得过赵非荀的眼,眸中萦着的眼神,更似猛兽瞄定了猎物,胜券在握,不急不慌的围捕羔羊,看着她惊慌失措,自投罗网。
锦鸢听着身后的脚步声,便知自己逃不掉了。
继续逃下去,反而会惹怒他。
她后背皆是冷汗,手指被麻绳坠得刺痛,缓缓停下身,还未来得及转身,便听见身后传来男子冷飕飕的声音。
裹着股寒气,令她寒战。
“看来是脚不疼了,跑得这么快。”
“奴婢……”她想要辩解,开口才说了个自称,就被身后的男子攥紧手肘猛一下扭过身去,随后将她重重压在巷子里的墙上,后背被砸的生疼,手上松了劲,手里提着的东西落地,她怕的失了分寸,又见他嗜血的眸子,失口叫了声:“大公子不要——”
此处离国公府后门近,巷子里又安静。
这一叫,引来守门小厮的注意。
听着小厮的脚步声朝他们走来,一边问着:“是谁在那儿?”
只要绕过弯口,小厮就会看见他们。
锦鸢的心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浑身紧绷。
可赵非荀却不放过她,粗糙的指腹捻上她柔软的耳垂,清冷的视线落在她脸上:“胆子大到都敢当着我的面跑,这会儿又装什么柔弱。”
“有人在那儿吗?”
小厮的声音愈发接近。
锦鸢死死抿住嘴巴,摇头,眼神哀求的望着眼前戏弄她的男人,偏一张脸杏白的面庞因他的动作而生出绯色来,眸中雾色连绵。
赵非荀低头,气息喷吐在她额上,捻着耳垂的手指不知不觉就加重。
小丫鬟吃痛,粉色的眼尾轻颤。
从喉咙间冒出一声极轻极浅的呜咽声,像是幼兽般,惹人心软。
“说——”
哒哒!
脚步声就快到转弯口。
锦鸢一下子慌了神,一旦小厮看见自己又要惹出许多麻烦来,她听着赵非荀又要开口说话,心急之下直接抬起另一只手没被攥住的手掌,捂住他的嘴巴。
挡住了声音。
她一心顾忌着小厮的动静,听见接近的脚步声忽然停下,小厮嘟囔了句‘没人啊’后,脚步声逐渐远去。
她长松一口气,放心之下整个人无力的靠着墙壁,差点滑下去。
直到手腕吃痛,她转动视线,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
赵非荀擒住她另一只手腕提起,一手轻而易举就将她的两只手腕抵在她头上方,再往上看,只见他冷峻凌厉的眉眼。
她心颤了颤,发白的嘴唇抖着:“奴婢僭越…大公子…息怒…”
小丫鬟眼中的恐惧毫不掩饰。
嗓音颤着,像是从喉咙里钻出来的呜咽声,娇颤的可怜,但这副噤若寒蝉的模样这次却没有勾起赵非荀心底的怜悯。
他眯起眼睛,将她的下颚抬起。
整张脸尽收他眼中。
只见恐惧,不见旁物。
锦鸢见他眼神阴鸷的盯着自己,不声不响的样子更是骇人,在赵非荀压下来时,她怕的身体先动了一步,竟是侧头避开了他的唇。
温热的唇从她耳边擦过。
那一瞬,锦鸢紧张的全身血液逆流,耳膜处听见咚咚巨响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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