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整整七层身份验证,鹰堡的现任主人托克维尔·韦伯终于给来客送上了两枚徽章,并嘱咐他们一定要戴好。
r博士不明就里。
慕景解释,“这是用于身份识别的。鹰堡的监控与火力实行全智能控制,对于不能识别身份的外人,会直接击毙。如果不想被几十把激光枪打成筛子,最好时时刻刻戴着这枚访客徽章。”
r博士一边咋舌,一边忙不迭的把徽章别在胸口。
他过去从来没有来过鹰堡,从来不曾了解此地的管理机制,但此时此刻,他发现自己实在不能理解这些大兵一样不合就端枪的思维模式。
维克托尔只是最初与r博士打了个招呼,随即便将这位军部的顶级专家当成了空气。
监狱是个无比特别的地方,此地早已被暴力笼罩,所谓的理性与科学,呵,根本没有容身之地。所以在托克维尔看来,总部再怎么看重这位博士,也只是总部的事,与他何干?
一边顺着狭窄的金属走廊往里走,托克维尔一边说明,“按照事先说好的,诺曼·汉卡克被送进来之后,我没有让任何人与之接触,就连一日三餐也是通过传输管道送过去。”
慕景点了点头。她的确不希望有其他人接触诺曼。
又走了一段路,差不多快要到的时候,托克维尔不放心的追问,“我已经完成了我的部分。你那边呢?当真取得了元帅首肯?”
尽管不在意总部专家,但只要托克维尔不想上军事法庭的话,他就不得不在意元帅阁下。
慕景能够想见托克维尔担了多么大的风险,说再多的“谢谢”也弥补不了,于是她索性也不说,只是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对于他的问题,她回了一句,“老狐狸默许了。”
不管是不是骑虎难下被迫为之,但默许就是默许。
这对于慕景而言已是足够,她总不能指望洛伦丁当众表态——是的,我非常赞同慕景中将的做法。她将汉卡克家族一锅端,我实在太为她骄傲了!
默许与书面同意还是有不少的距离,托克维尔皱了下眉,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率先快步上前,进入了验证区。
前方那间应该是整座鹰堡最为特殊的牢房,特殊到只认可监狱长一人的生理信息——指纹、虹膜到dna……目前所能用于验证的全套生理信息。
幸好仪器足够先进,验证过程很快,一扇金属门无声无息的向一旁滑开。
慕景只是往里面望了一眼,便忍不住冲托克维尔扬了扬眉。
后者明白她扬眉所要表达的意思——这房间,不像牢房,更像是总统套房。与顶级宾馆所差的也只是让人心旷神怡的窗景,因为这房间根本没有窗户。
托克维尔当然不是故意要让诺曼住的如此舒服,但为了满足慕景不让第三个人接触这位特殊犯人的要求,这间特殊牢房是最合适。该房间是现成的,专门准备用来关押某些特别的犯人。既然有了相应的陈设,托克维尔当然要物尽其用。
前上将诺曼本人显然并没有将自己当成阶下囚,他好似真的在豪华套房中接见客人——从军职上来看,来客慕景的确比他低了一级。
诺曼放下正在翻阅的书,傲慢的用下巴点了点对面的沙发,“坐。”
慕景没理他,反而转头与托克维尔交换了一个眼神。她当然不是要驱赶此地主人,只是告诫对方最好想清楚,是不是真的要留下来旁听接下来了的谈话。
好奇吗?当然好奇。
但仔细衡量一番,托克维尔认为还是没有必要为了无谓的好奇心而搭上身家性命。
他冲着慕景耸了下肩,指了指门外,示意自己会在那里等待,然后便片刻不留的转身离开。
“客人”不坐,“主人”诺曼倒是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往沙发背上一靠,交叠起双腿,“来到此地之后,我一直在猜想见到的第一个人是谁。看来我并没有猜错,果然是你,慕景中将。”
诺曼大概是打算玩一手未卜先知,以此掌握主导权,但很明显效果并不怎么样。慕景敢于先斩后奏对整个汉卡克家族动手,当然不会随便放弃到手的优势。
她先示意身体状况欠佳的兰多夫找个地方坐下,自己则是很随便的往墙边一靠,近乎懒洋洋的吐出两个字,“说吧。”
前上将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路数,微微一愣,“说什么?”
慕景的语调漫不经心,仿佛发自内心的认为这不是应该由她来考虑的问题,“你觉得说什么能保住你的命,就说什么。”
“你敢杀我!”这绝非疑问,而是不折不扣的的威胁。尽管诺曼还坐在松软的沙发里,但长年累月身处上位积攒出的威仪还是不容小觑。
别人不说,才刚刚找地方坐下的r博士心头下意识的打了个突,感慨,这些刀口舔血的大兵果然都是野蛮的生物。
只可惜,诺曼真正想要威胁的对象——慕景无动于衷。对于明摆着的事实,她认为根本没有回答的必要。
前上将对于慕景无礼的反应实在有些接受不能,他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见过敢于无视自己的晚辈或下属了。通常情况下,他只需一个眼神就能让人不敢造次,更不要说语出威胁——听到诺曼上将威胁的人,几乎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诺曼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如今阶下囚的身份,尽管他已经在这间不见天日的金属牢房中被关了好几天,但他却是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这一点。
即使还没有到害怕的地步,但心里却忽然有些没底。
慕景究竟想干什么?
经过一次跃迁再加上半天航行,慕景辛苦走这一趟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和一个老头子面面相对的。她慢条斯理的开口,“我和你侄子雷蒙德的交易,你应该听说过了。”
不仅听说,诺曼还十分后悔居然没能阻止那场交易的发生。
不,应该说,他后悔当初就不应该将旁支的雷蒙德送上了副治安官的位置。本来看那小子做事还算勤勉,而且一区属于高危范畴,随时有炸雷的风险,放一个家族中无足轻重的成员在那里,也算是安了一道防火墙,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可以有人顶缸。
旁支就是旁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挡箭牌都做不好。
诺曼倒是并不怎么担心雷蒙德会泄露什么秘密,那小子从来没有接触过家族的核心秘密——前上将并不知道雷蒙德曾经无意中看到了冰原科考护卫队的照片,如果他了解这个细节,此时此刻只怕很难维持镇静。
诺曼面露高傲,语含讽刺,“我并不关心你究竟用什么筹码收买了我那个不成器的侄子,不过,你如果指望用同样的筹码收买我,那未免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慕景当然不会被对方的态度左右,她只需明白色厉内荏的是谁、掌握主动权的又是谁,这就足够了,“原来,上将阁下并不怎么看重自己的小命。”
诺曼听出对方的暗示,原来雷蒙德被她藏起来了,怪不得家族没能找出那个叛徒的踪迹。不过,算了,也不是什么紧要事。
诺曼神色间的不屑更加浓烈,“虽然不知道你把人藏在什么地方,但在此提醒一句,如果你要用同样的方法对我,可是大错特错。”一边说着,他一边环顾周遭,这种条件特殊的牢房依然入不了前上将的眼,“即使你把我藏在鹰堡里,只怕也是不够的。”
“从来没有说过要把你藏在鹰堡。”慕景纠正,“更准确的说,是从来没有打算把你藏起来。”
不管是级别还是年龄都比对方差了一大截,但慕景的气势分毫不弱,以一种全然无谓的态度面对诺曼,“上将阁下方才也说了,鹰堡的安全措施远远不够,以此我们可以稍加推测,连太空监狱的防御措施都不能阻挡的危险来自于何方?”
“……”诺曼难得哑口无言。他没想到自己随口的嘲讽竟然也会被抓住把柄,慕景此举,早已超出了断章取义,直接进入了扒皮抽筋的范畴。
既然开始猜了,慕景也不怕往深里再多猜一点,“其实,‘藏’这个字就非常微妙。我把雷蒙德藏起来,是为了躲避你。那么你呢上将阁下,‘藏’起来又是为了躲避谁?”
诺曼不仅无语,连脑子都是一片混乱,慕景以一种全然不安排理出牌的手段,轻而易举的扰乱了他的思绪。
自从被关进这间牢房,诺曼便一直在思索慕景此举的目的,而事实上,他也猜到了七七八八,并且为此准备了一整套的应对之策——将军不打无准备的仗嘛。
可是,慕景一上来就是套路之外的谈话,这就难免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慕景的声音听起来好似在感慨,但这并不影响其中咄咄逼人的意味,“能够让汉卡克家族的当代家主生起‘躲避’念头的人物,我猜测,应该不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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