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东山的地又重新翻耕了一遍。
大黑跟大黄忙个不停,就连马爷忙完了自己家的活,也到东山来帮忙。
“这多不好意思啊!”宋月华道。
覃秀秀忙道,“东家,这话可别叫我爹听到了,你要同他客气,老头可得难受了。”
“那行,”宋月华道,“别的不说了,中午去大院吃顿饭吧,我让吴婶跟左婶子好好张罗一顿。”
覃秀秀点了下头道,“让马勇去吧,我就不去了。”
自己要只是个长工,覃秀秀没什么好顾虑。
但她现在是管事,自己一家子跑到大院吃饭,把手下的长工撂下,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没什么好顾虑的,你也一起,”宋月华道,“我让左婶子杀只鸡,咱们几个好好吃一顿。”
当天晚上,包子找了过来。
“宋东家,我看今年开春开得好,是个好年头啊!”包子乐呵呵道。
看着包子越发直挺的脊背,圆润的腰身,可以看出,他的日子确实是越过越好。
宋月华问道,“找我可是有事吗?”
“都是些地里头的事,”包子自顾自地找了条凳子坐下道。
“近来我去牛市寻了几趟,也没有买到合适的耕牛,所以想借用宋东家的两头牛,当然,报酬也不会少。”
其实只要给钱的话,很多事都好说的。
宋月华无奈道,“真不是推脱,我家山地也不少,翻耕完肥料就是个问题,两头老牛还得四处去拉肥料。”
包子想了想,商量道,“这样如何,肥料我帮你弄,那两头牛你借给我。”
“你哪里来这么多肥料?”宋月华问道。
包子打着哈哈道,“只要舍得银钱,没有什么东西是弄不到的。”
既然不愿意说,宋月华也不勉强,到时候打探打探,总归知道他是怎么弄到的。
第二天干活的时候,宋月华跟覃秀秀说起包子借牛的事。
覃秀秀哼笑道,“他也是个聪明的,先得了你的话,才去的我们家,说是你这边同意了,想让我们也把牛借给他,可惜我公爹怎么说也不同意。”
“其实也不是针对他,咱家的牛年纪大了,这段日子也没个消停,别说公爹心痛,我也心痛。”
干旱的时候,马家的老牛病了几遭,是该悠着点来了。
“包子说用肥料换牛用,我有些好奇他那些肥料都是哪来的。”宋月华确实想不太通。
如果说是收夜香,城里人再能拉也拉不了这么多,农家就更别说了。
要说是花了银子也能理解。
但这个时节家家户户地里都要施肥,真要买够肥料,怕是得花不少银子。
宋月华打从心底觉得这事不简单。
两个人想了好一会,也没想通包子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肥料。
覃秀秀道,“他这几天肯定要去弄的,到时候我找几个人跟去看看。”
“别被人发现了,”宋月华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当,于是道,“算了,你别管了,我让裴风去,他身手好,肯定不会被发现。”
最近东山的活多,连着干了好几天。
赵小福托信过来,说是赵铁匠病了,让赵铁娘回家来照看几日。
第二天,宋月华跟赵铁娘一起去的县城,刚好在路上碰到赵小福,宋月华让她也回去帮忙照看。
“阿姐来了,我就不必回去了。”赵小福道。
宋月华道,“铁娘心思没你细致,你在棋馆也得担心,不如在旁边照看着,棋馆这边有我在,你不必管。”
赵小福推拒不过,就接受了。
去棋馆的路上,宋月华又碰到了候五。
自从小玉要去闻州后,她就琢磨着再买两个本领高强的护院,这时遇上,正好同候五提上一嘴。
候五道,“宋姑娘,有真本事的人不多,等什么时候牙行来了人,我再通知您,如何?”
现在宋月华想找护院,也是因为段夫子跟韦大都不在家,家里就一个裴风。
要是让裴风陪着小玉去闻州,武学班就没了夫子,家中只留大小宝在家,她也不放心。
可要让小玉跟齐紫二人就这样去闻州,那她更不放心。
而且,之前托候五打听近来去往闻州的商行或是镖局,暂时还没有消息。
此去闻州的路上,要么找到镖局同行,要么找几个有本事的护着。
到了棋馆后,项小雨同她说起了昨天店里发生的事。
昨天下午穆老头跟刘三条下棋,下完棋后穆老头心中不岔,在外头吃了酒又跑来找刘三条的麻烦。
刘三条虽没还手,但跑的过程还是有些狼狈,穆爷抄起茶碗就往他身上砸,打烂了好几套茶壶杯碗。
“好在穆老爷子是个讲道理的,醒来后赔了钱,现在店里的杯碗少了几套,东家,您再去买几套回来吧。”
宋月华听着不对劲,“穆爷的棋力不怎么样,人品还是可以的,怎么突然就闹事了。”
项小雨走近后小声道,“好像是因为穆爷的儿子跟媳妇。”
“这都哪跟哪啊?”宋月华还是听不明白。
其实项小雨也不清楚,而且昨天穆爷反应那么大,她也不好去打听。
总之而言,还是跟穆家的家事。
宋月华心想,肯定是刘三条说了什么戳人心窝子的话了。
这个刘三条的风评这么差,想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拿上银钱后,宋月华本是要去季氏商铺买茶碗的。
但在路口的时候转了个弯,先去了一趟甘长明的酒馆。
“宋姑娘,您难得来一趟,进来喝两杯如何!”甘长明热情招呼道。
这可是酒啊,宋月华哭笑不得,“我还不会喝酒,等哪日学会,一定上您这里来喝个痛快。”
毕竟是姑娘家,甘长明也不多劝了。
宋月华问起穆爷昨天是不是在这里喝酒了。
“是在我这里喝的酒……”甘长明问道,“莫不是又去了你的棋馆?”
“不止去了,还闹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宋月华道。
甘长明这里大上午的客人并不多。
他把宋月华请到一张在角落的桌子,给她倒了碗茶,才小声道。
“穆爷那事也不算稀奇,县里住久一些都知道,只是大家平日里不说罢了……”
穆爷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没什么好说的,在县里一家当铺当掌柜,娶了媳妇,生了一儿一女两个孙子。
但是,二儿子就没有这么好了,穆二郎娶了县里的阎家女儿当媳妇。
阎氏在家当姑娘的时候温柔可人。
谁知道成了婚后,不过一个月的时间,穆二郎的脸上就青一块紫一块。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一般都是男人打女人,哪里见过女人打男人的。
“那个阎氏是练家子吗?还是有神力?”宋月华好奇问道。
甘长明重重地叹了声气,“原本大伙也是这么猜想的,现在算是明白了,穆二郎就是个怂包。”
宋月华,“……”
甘长明好心提醒道,“反正穆二是穆爷的心头痛,你心里有个数,往后注意些,别提这一茬就就行。”
“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怎么昨天就被激到了。”宋月华问道。
甘长明道,“穆二郎昨天被人背去了医馆,好像挺严重的,可能是这事吧。”
原来如此。
从甘家酒馆出来后,宋月华才算是把穆爷的事情合上,昨天应该是被刘三条给激到了,不然不能这样。
这个刘三条,真是个搅屎棍。
来到季氏商铺后,张蛋蛋正在招呼客人,宋月华不着急,便等在一旁,等他忙完后,正准备给宋月华倒茶。
“算了,给我拿几套茶壶杯碗吧。”宋月华道。
张蛋蛋一听她要的数量不少,于是问道,“怎么啦,杯子不够用啦?”
宋月华正好无事,便把穆老头喝醉大闹棋馆的事情同他说来。
“最近你们都挺倒霉的啊。”张蛋蛋搬了几套出来后道。
宋月华听了察觉不对戏,问道,“什么叫都挺倒霉的?”
前些天,张蛋蛋在二锅头那里定了一套铁器。
那会儿店里的客人有些多,张蛋蛋便让汤圆顺道去取一下。
等到了铁匠铺的时候,铺门紧关,里头也没得声音,汤圆顿时就觉得不对劲。
从后屋那里翻进去,就看到剥得光溜溜,还被绑在椅子上的二锅头。
汤圆吓了一大跳,取出二锅头嘴里的东西,又给人松了绑。
二锅头找了一套衣裳穿上后,一句话也不说。
把东西拿给汤圆后叫他赶紧走,还警告他绝对不许报官。
“你们报官了吗?”宋月华问。
“人家自己都说不报官了,我哪有这闲心非得管他不可,”张蛋蛋啧声道,“这么大把年纪了,不好好找个媳妇,尽玩些乱七八糟的。”
宋月华身形一顿,这个张蛋蛋懂的有点多。
“对了,”张蛋蛋笑着道,“我这几日不回村了,你同竹青青说一声,多送些花瓶跟竹筐过来,这两样挺好卖的。”
“青青的竹编这么好卖吗?”宋月华高兴道,“这小丫头手挺巧的嘛。”
张蛋蛋拿了一个竹编的箱子出来给她瞧道。
“寻常人嘛,箱子就是箱子,结实能用就成,没人会想那么多,这个箱子里面有隔层,两旁有撑木,怎么说呢,在我们看来是小花头,却偏偏中了一些人的心思。”
“青青是个有巧思的。”宋月华开合了几次。
张蛋蛋又道,“这些花头是小福想出来的,东西是青青做出来的,她们两个都挺有本事的。”
赵小福确实是个有巧思的,对抗流民之时,赵铁娘那一身绞肉的刀具就是她弄出来的。
现在做些小玩意,自然也不在话下。
张蛋蛋指着角落里一个长形的背盒道,“原本是用来装食盒,给自己家用的,结果自家生意被抢,倒是这个食盒快要卖光了。”
原来是前段日子,张蛋蛋打起了定食的主意,于是让汤圆在周小虎那里定了十几份定食,再给相熟的客人送去。
价格便宜,味道又好,一些手头宽裕的人家也愿意偶尔定几份。
饭食不同于别的东西,不能颠簸撒漏。
张蛋蛋找了赵小福,当晚小福就给他画了个图,拿去给竹青青,第二天就把长背盒做了出来。
背盒里有干净的香叶子垫着,从里头拿出来干净又好吃。
结果这送饭的买卖才做了不过三天,就被别人用低价给抢了。
买定食的买卖做不了,倒是这长的背盒卖出去好些个。
“你琢磨得可真多。”宋月华笑道。
张蛋蛋跟汤圆两人,现在除了卖货,肉也卖,饭也卖,简直无孔不入。
这次卖饭的生意虽然没做不成,但好在没有亏钱。
张蛋蛋也笑着道,“那家做也做定食的小饭馆还是抢了不少生意的。”
“别担心,来日方长,就看他们能扛多久,而且小虎的厨艺算不得上等,一部份人还是很认可的。”宋月华道。
张蛋蛋点了下头,“有棋馆在前面,小虎哥也没什么顶不住的。”
宋月华抱着茶壶杯碗回到棋馆,交给项小雨后,又拎着一包红糖去看看赵铁匠。
铁匠铺子。
赵铁匠这会儿睡着了,她也不好进去瞧,只同赵铁娘还是赵小福说了一会儿话。
“最近阿爹接的生意有些多,只是劳累过度,又受了风寒,古大夫看过,说问题不大。”赵铁娘给宋月华倒了碗茶水。
没事就好,宋月华喝了口茶。
“宋姐姐,明天我回去干活。”赵小福道。
宋月华摇了下头,“这几日我都在这里,你安心照顾赵叔,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棋馆寻我。”
从后院出来后,宋月华又想着二锅头也遭了事,她也不好不闻不问,。
二锅头还是一如既往地在铺子里同她打招呼,
明明人家遭了事,自己实在不该笑出来。
但是宋月华一看到他的脸,就想到他光溜溜被绑在铺子里的样子,实在没忍出笑出了声。
二锅头,“……”
“你要没事,就赶紧回去。”二锅头撇过脸气恼道。
宋月华找了条凳子坐下,问他是怎么回事,二锅头本来还别别扭扭不愿说。
后面支支吾吾透露出只言片语,宋月华大约也明白是怎么回事。
总而言之,何小婉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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