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折磨的士兵的鲜血洒到空中,如同血色的长虹。

    其余鬼军们正在分食那些被折磨的士兵,他们舔舐着士兵衣服上的鲜血,瓜分着骨和肉。

    鬼军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所以,还是有一些鬼军没有分到血肉。

    这些鬼军渴望的目光,随着空中抛洒的鲜血而移动。

    而这些鲜血的落脚点,是希衡等人。

    一旦鲜血沾到他们的身上,他们的符咒就会失去效果,从而被这些鬼军们认出身份,围而攻之,直到也分食了他们。

    希衡无声地将手背在身后,随时准备从袖子中抽出拂尘,这时,她忽然瞧到王府的角落中有一柄伞。

    来不及多想了,哪怕暴露,也得保住这几张符篆。

    希衡迅疾出手,袖子中的拂尘如百万玉丝,冲着伞柄蜿蜒而去,这柄竹伞被拂尘勾过来,玉丝在伞柄上一抽,猛地开伞。

    伞面瞬间撑开,将飞溅而来的血雨全部挡住。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希衡等人身上的符篆保住了,但是,她忽然做出这样的动作,和其余鬼军完全不一样。

    自然而然,所有鬼军们怀疑的目光,就这么落到了希衡等人身上。

    鬼军们毫无呼吸,就像是青天白日之下的游魂死尸,睁着毫无光泽、甚至溃烂了一半的眼珠子朝希衡等人围过去,街上针落可闻。

    这么多鬼军啊,怎么可能突围得出去?

    希衡身后那些身经百战的亲兵,都忍不住紧张地咽唾沫。

    这时,希衡手握拂尘,再度以鬼语交流了一句话。

    听见她能口吐鬼语,的确有不少鬼军都踌躇起来,这些鬼军保持了最基本的生物本能,那就是非极端情况,不食用同类。

    鬼军们虽然没有蜂拥上前,将希衡给活活撕碎,但是他们也没有退开。

    直到刚才那名在城门口和希衡用鬼语交流的鬼军走上前来,这名鬼军用鬼语问:“人?”

    鬼军的智商不高,哪怕是用鬼语,也只能说一些简单的话、简单的句子。

    希衡用鬼语回答:“不。”

    鬼军指着掉落在地上的竹伞:“伞,血?”

    他虽然话语很简洁,但是明显的意思就是,如果你们和我们一样,是亡者,那么为什么要用伞挥开这些血?

    鬼军指了指他身后那些沉默的贵军,再用手指了指嘴巴:“他们,吃。”

    “你们,躲。”

    鬼军迟缓地弯下腰,看得出它僵硬的身体很难做出这个动作,但它还是艰难捡起了伞,将伞递给希衡:“吃。”

    顶着所有鬼军的目光,希衡接过伞柄,她缓慢地、做出要舔舐伞面鲜血的动作。

    紧接着,那个鬼军道:“等。”

    这名鬼军的身上有一处伤口,他从伤口中捋了一线污血,擦在伞面上,再抬起下巴:“吃。”

    这种东西,当然是不能吃的。

    如果只是刚才那些士兵的鲜血,希衡倒是可以吃,虽然她知道血液中会传播疾病,但是和眼下的风险比起来,疾病的风险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现在掺杂了亡者污血的血,如果食用,希衡现在就会中尸毒。

    她身边也没有可解尸毒的材料,一中尸毒,就相当于一定要死,同时,希衡是这里道术最高的人,她都死了,剩下的亲兵以及诸葛清、张将军等人,也一定会死。

    所以,不能吃。

    希衡的亲兵们也知道亡者污血的厉害,悄无声息朝希衡靠近,开始做突围的准备。

    诸葛清和张将军懵懂许多,但是在危急关头,他们俩都把脑筋动到了极致,见到希衡迟迟没有吃那亡者污血、再见希衡亲兵们的反应,就知道要开始突围了,都分别绷紧了肌肉,做足了准备。

    希衡也假装将伞面捧起来,敛眸凑近亡者污血,而后,借着伞面作为掩护,抽出拂尘,拂尘的玉丝如同天女散花,扫入离希衡最近的那些鬼军眼中。

    这些鬼军全部倒了下去。

    其余鬼军见状,确认希衡等人不是同类,全都朝他们扑过来。

    希衡则已经再度甩出拂尘,她运用拂尘得心应手,拂尘的丝线就像是她的手臂一样,完全受她操控一般。

    希衡的拂尘刚好卷到王府旁边的一棵树上,而后,希衡借着这个力道,就像被吊起来的风筝那样,迅速上了树顶。

    此树离王府墙面非常近,希衡循着刚才就打量好的路,翻身上墙顶,同时探出手,朝还在下边的亲兵等伸出手。

    亲兵们很快领略了希衡的意思,就着希衡伸出来的援手,迅速上了树、再上了墙。

    同时,每每上去一个亲兵,就学着希衡的样子探出手,帮助下面的兄弟上来。

    这些亲兵们都骁勇善战,诸葛清和张将军也身怀武艺,在生死的威逼之下,他们全都在极短的时间内站上了王府高高的围墙。

    然后,他们胆战心惊地看着围墙之下的场景:

    围墙下,围着乌泱泱的鬼军,如同潮水一样。

    鬼军们也想如法炮制,先翻越上树,再翻上墙。

    可问题就在于,上树需要四肢的协调,而鬼军们都是死去的亡者,连弯腰都有些困难,怎么可能爬得上树?

    诸葛清看着鬼军中的李秀,在那里用机械的动作,徒劳地上树又滑下去,上树又滑下去,不由悲从中来。

    希衡看穿他的痛苦,道:“不必悲伤,现在这个李秀,只是被怨气放大的亡者,不是真正的他。”

    诸葛清咬牙,压下心中的感伤:“法师,刚才你是怎么做的?那些鬼军一下子就倒下来了,我们不可能一直站在墙上,一会儿估计仍然要正面冲突。”

    希衡回答:“人有七窍可通阳气,亡者不一样,亡者接触的阳气太多,反而对自身有弊。你们看哪怕顶着大太阳,这些亡者也能行动,是因为它们都封住了七窍,七窍中贮藏阴气,只要破了他们的七窍,阳气渗透入体,他们就会倒下。”

    “当然,这个法子适合白天用,晚上用的话,效果不明显。”

    诸葛清问:“七窍就是双眼、双耳、鼻子的两孔和口?”

    “是。”

    这些知识,希衡的亲兵早就知道了,算是说给诸葛清和张将军听的。

    正在诸葛清和张将军仔细记诵之时,希衡瞥了眼围墙下的场景,凝重道:“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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