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蔡文姬躬身行礼,刘隅也赶紧谦虚了几句。

    从目前的情况看,他唱的那一首《明月几时有》,明显高于预期。

    还没等刘隅高兴片刻,蔡文姬已经从刚才的情绪中调整过来。

    “刘君多才,妾身还想向刘君请教算数。”

    刘隅一脸淡然。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蔡文姬行礼后开口问道:

    “今有堤下广二丈,上广八尺,高四尺,袤一十二丈七尺。问积几何?”

    “七千一百一十二尺。”

    “今有令一人、吏五人、从者一十人,食鸡一十;

    令一十人、吏一人、从者五人,食鸡八;

    令五人、吏一十人、从者一人,食鸡六。

    问令、吏、从者食鸡各几何?”

    “令一人食一百二十二分鸡之四十五,

    吏一人食鸡一百二十二分鸡之四十一,

    从者一人食一百二十二分鸡之九十七。”

    “勾股定理可知?”

    “勾三股四弦五。”

    “九宫格可会解?”

    “戴九履一,

    左三右七,

    二四有肩,

    八六为足,

    五居中央。“

    接连几个问题,蔡文姬脸上露出几分赞誉之色。

    这少年不愧是父亲看重的人,果然多才。

    谁知刘隅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脸上瞬间变了颜色。

    “既知道九宫格,可知十六宫,三十二宫”

    “十六宫,三十二宫,那是何物?”

    刘隅微微一笑,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

    一会功夫,十六宫,三十二宫已成。

    蔡文姬看着地上出现的字迹,早已经失了往日的冷静。

    她身子前倾,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她自负多才,尤其精于算术,可也从没听说过十六宫,三十二宫。

    她苦苦思索,过了半天,才有些明白这其中的含义。

    直到此时,她才相信,蔡邕所言非虚。

    这少年才学远胜于我,当真是我坐井观天了。

    蔡邕听说十六宫,三十二宫,也是微微一怔。

    他眯着眼睛看向图案,沉思片刻,已明其意。

    果然精妙,想不到九宫之外还有诸般变化,自己竟然不知道。

    刚开始他只以为刘隅只有诗才无双,现在才知道,这少年其他方面也如此了得。

    他回忆自己遇到的年轻俊彦,觉得无一人能望其项背。

    大才,大才啊!

    蔡文姬回过神来,看刘隅的眼神中多了一丝仰慕。

    “刘君大才,刚才是妾身无状了。”

    刘隅急忙回礼。

    蔡邕呵呵笑道:“为父早就说过,你那些学问和云起相比,就是井底之蛙,你还不信。”

    蔡文姬脸颊微红,美丽的眼眸中却满是笑意。

    几人又喝了几杯茶,笑谈了几句。

    蔡邕对这个少年,有了十足的兴趣。

    蔡邕问道:“云起学识如此渊博,不知是何出身?”

    刘隅道:“隅乃是景皇帝之后。”

    蔡邕笑道:“云起乃汉室宗亲,倒是老夫失礼了。”

    刘隅摆手道:“都是祖上荣光,传到隅时,也只有薄田数亩,勉强度日了。”

    蔡邕笑道:“云起大才,此时朝廷正是用人之时,想必用不了多久,云起必被朝廷重用。”

    说完他又想起一事,开口问道:“目前朝局都是董相国一言而决,明日老夫便向相国举荐云起。”

    刘隅摆手道:“蔡公善意,隅多谢了。可是隅贪玩成性,恐怕难以胜任。”

    蔡邕观其脸色,态度恳切,显然并非谦词,微一沉吟,已明其义。

    蔡邕笑道:“云起不必虚言,想来你也是看相国不能成事,才温言拒绝。”

    刘隅一怔,没想到蔡邕直接说出了这句话。

    他恐怕蔡邕相试,正想夸董卓几句,只听蔡邕又道:“云起想法和老夫不谋而合,老夫也很想离去,和从弟商议后,他说我相貌异于常人,恐怕走到哪里,都能找到我,老夫这才作罢。”[1]

    刘隅不解道:‘蔡公何出此言。据隅所知,董相国对你极为看重。”

    蔡邕叹道:“云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董相国确实挺器重老夫,每次宴会都让我处理公务,可是董相国刚愎自用,老夫每次谏言,他都不会采纳。”

    刘隅听蔡邕这样说,心中明了。

    蔡邕乃是当代大儒,持身正直,心系万民。若董卓听他之言,岂会做出这么多荒唐之事。

    “目下,老夫也很少谏言。一心放在教导陛下上。”

    刘隅一听,这才知道蔡邕竟然是天子刘协的老师,不由得心中暗喜。

    他是汉室宗亲,说破天也是自我说辞,影响力有限。

    若是蔡邕能在天子面前,替自己谏言几句,自己就有机会得到天子认可。

    若是得到天子认可,自己这个汉室宗亲的身份可就大不相同了。

    想想刘备,被天子认证前是大耳贼,认证后就是刘皇叔。

    “蔡公原来还为帝王师,隅失敬了,隅听闻,陛下虽然年幼,可聪慧无比,得蔡公教导后,必成一代明君。”

    蔡邕微微一叹。

    “云起说的不错,天子是聪慧,若是在盛世必有所成,可如今身逢乱世,要成为一代明君还需要一些时日。”

    对于这些刘隅岂能不知,他又道:“不知目前陛下都读些什么书?”

    蔡邕道:“《急就章》陛下已经基本掌握,这两日老夫正想着教些五经上的学问,又恐陛下年幼,不能得其真意。还怕陛下因此起了厌倦之意。正为此烦愁。”

    “正好云起,你给老夫出出主意。”

    《急就章》刘隅自然知道,是这个时代的儿童启蒙读物,由三言七言,押韵而成,内容涵盖广泛。

    听蔡邕正为天子学问的困惑,刘隅心中一喜。

    “隅在家乡时,为了记忆,曾写一首《三字经》,蔡公听听,不知可否用于启蒙之学?”

    蔡邕有些好奇。

    “云起还有如此雅事,快说说,老夫洗耳恭听。”

    刘隅念道:“人之初,性本善。”

    “性相近,习相远。”

    ……

    ……

    刘隅一边背诵《三字经》,一边思索《三字经》中,还没有出现的人物的事件,唯恐一不小心。把那些内容也一股脑说出来,到时候蔡邕问起。自己可就真说不清楚了。

    刘隅小心翼翼把自己改良版的《三字经》背完后,蔡邕脸上露出震惊之色。

    这首《三字经》,三字一句,短小精悍,朗朗上口,天文地理,人论义理,忠孝节义,都暗含其中。实在是儿童启蒙的绝佳之作。

    [1]<后汉书>蔡邕传

    卓重邕才学,厚相遇待,每集宴,辄令邕鼓琴赞事,邕亦每存匡益。然卓多自佷用,邕恨其言少从,谓从弟谷曰:“董公性刚而遂非,终难济也。吾欲东奔兖州,若道远难达,且遁逃山东以待之,何如?”谷曰:“君状异恒人,每行观者盈集。以此自匿,不亦难乎?”邕乃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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