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的话,在大殿内引起了轰动。

    张合拖住关羽,派奇兵突袭长安,是袁军的最高机密。

    除了袁绍几个重要谋士和军方重要大将,事先谁也不知道。

    袁绍有些疑惑,问道:“公闾,这番话可是有什么凭据?”

    沮授不急不慢从怀中掏出一份情报,呈递给袁绍说道:“主公,这就是证据。”

    袁绍打开情报看了一看,瞬间火冒三丈,他重重一拍桌案,发出啪的一声响。

    “许攸,许子远,你我本是旧交,我自问一向待你亲厚,你竟然背着我干出这等事,是何道理?”

    许攸听到沮授说有内奸时,脸上露出一丝讥讽。

    关羽突然回军,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仔细推敲,却也不是没有可能性。

    刘皇叔智谋不凡,在他麾下,也多有智谋之士,岂能看不出长安空虚,存在被攻破的风险吗?

    可笑沮授为了贪功,竟然编造出内奸这样的话语。

    这种毫无根据的话,袁绍岂会相信。

    站在下首的许攸,正在饶有兴趣看着沮授,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瞬间有些心惊。

    什么情况?沮授说的内奸竟是我自己?

    许攸急忙先前两步,行礼说道:“主公,我许攸自从跟随主公之后,虽然不说殚精竭虑,也算是事事争先,主公这番话,是何意?还请主公明示?”

    袁绍冷冷一笑说道:“事到如今,许攸你还在狡辩,真以为我没有证据吗?”

    自己是内奸的证据,许攸不相信,这些天他一直跟着袁绍,在黎阳大营内驻守,根本没有出黎阳半步,这内奸二字从何说起?

    至于证据,许攸相信更是无稽之谈,这些天从来并没有一封信件寄出。从哪里出来的证据?

    “我对主公的忠心犹如明月当空,天地可鉴,主公万不可听信有心之人的诬告。既然有证据?还请主公明示,我愿意当场辩白。”

    袁绍冷笑一声,说道:“也罢,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辩白。”

    袁绍被情报扔在地上,许攸弯腰捡起情报一看,本来还极为镇静的脸上,瞬间变了颜色。

    这份情报写的很清楚,前几日有人送给冀州的家人很多银子,和银子一起的,还有一封信。

    因为这件事,许攸家中的财产被查了出来,数量巨大。

    凭许攸如今的收入想要聚拢起这么多财富,根本没有任何可能性。

    更要命的是,家中那封信。

    信上内容不多,只有聊聊数语。

    蒙君相助,得脱大难。

    按照旧例,赠上酬劳。

    落款是一个隅字。

    许攸脸如死灰,他瞬间明白了这是刘皇叔的离间之计。

    这个计策的关键,不是这封信,而是家中说不清的银两。

    如今这些银两被沮授查出来,就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见许攸脸色微变,沉默不语,袁绍更是印证了心中所想。

    他重重一拍桌案,怒斥道:“许攸,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要说?”

    被袁绍一喝问,许攸瞬间醒悟了过来。

    此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不能再有任何犹豫。

    如果袁绍认定自己是内奸,恐怕这条小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主公,此乃刘皇叔的离间之计,主公岂能轻信。”

    “离间之计,许攸你说的轻巧,如果单是这封信,的确有可能,可府上那些银钱,你又如何解释?”

    “这都是我贪墨所得。”事到如今,许攸只能坦白。贪墨虽然也是犯罪,但远比内奸来的轻松许多。

    “贪墨?”袁绍冷冷一笑,似乎并不相信。

    许攸和沮授不同,袁绍虽然任命他为谋主,但并没有统兵或者治民,他的工作内容,更多的是为了袁绍出谋划策,这样的一个职位,想要贪财,有些难度。

    许攸面如死灰,如果说袁绍不相信,自己这些钱财,是贪墨所得,那自己恐怕只能凶多吉少了。

    见许攸无言以对,袁绍一声怒吼。

    “来人,把许攸拖下去,押入死牢,等我破敌后,再行处置。”

    听到要处置许攸,郭图急忙站了出来。

    “主公,子远性格爱财,这些我们都知道,他府上银钱是贪墨所得,这件事似乎也有可能。

    刘皇叔乃是世之枭雄,他奸诈多谋,善于布局,两军对峙时,他为了弱化主公的实力,派人陷害子远,也并非不可能。

    如今大敌当前,没破敌军,先囚禁谋士,于军不利,还请主公三思,暂时饶过子远。”

    袁绍还没有回答,只见曹操站出来,劝道:“袁公,公则之言有理,若说他背叛袁公,我肯定不信。

    我有两条理由,请袁公三思。

    子远与袁公自幼相熟,关系莫逆,与刘皇叔只是相识,并无交情,为交情好而投弱者,智者不为。此其一也。

    袁公实力雄厚,刘皇叔实力弱小,天下由弱投强者多,由强投弱者少,此其二也。

    有这两点,我认为子远绝不会投敌。”

    经过两人劝阻,袁绍有些沉吟未定。

    “孟德之言有理,此事容我三思。”

    沮授看到袁绍有些松动,急忙开口说道:“主公,如今证据确凿,岂能有假?

    就算退一万步来说,许攸贪墨这么多钱财,已经犯了律令,只按律也应下狱,依法论罪。”

    郭图谏言道:“主公,内奸这分明是刘皇叔的离间之计,主公万不可轻信。

    至于贪墨,还要细细查明来源真相,才好定夺,以我之见,不如让子远暂居房中,等事情查明后,再行定夺。”

    袁绍沉吟半晌,缓缓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公则之言行事,子远这段时间,你先在房中静思己过,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出房门半步。”

    许攸闻言,心中一松,知道自己这条性命暂时保住了。

    他向袁绍行了一礼,在甲士看护下,向着房间走去。

    阳光照耀下,许攸有些恍惚,内心五味杂陈,不可言状。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当初自己选定的主公,会有怀疑自己投敌的一天?

    许攸啊,许攸,你自负智计过人,想不到也落入这般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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