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道,扬州城。
谷念青本是想送宁言一程的,可看她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加上也不顺路,宁言便回绝了她的好意。
两人分别之时倒是没那么多狗血的依依惜别,只是说下次若有机会来岭南道,她必扫榻相迎。宁言很想和她讲男女之间用扫榻相迎听起来像是在占便宜,但怕她恼羞成怒又要骟自己,便没多嘴。
反正以后说不定都不会再见面了。
当然临走前还顺了她三匹马,有快马相助,他们终于赶到了扬州城。
万艘龙舸绿丝间,载到扬州尽不还。作为淮南道道府,南方水路的枢纽,扬州城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繁华。
其次便是满满的科技感。
最开始宁言也好奇为何毕月乌执意要带他坐船走,直到他看到停靠在码头的巨型浮空舰才明白,终究是自己格局太小了。
这战舰听说是百工门特别研制的飞舟,船身铭刻密密麻麻的灵纹,借水行之气能日行数千里,只在道府和少数重城有线路。
还别说,真有一种赛博修真的味道。
宁言经历过初见时的震撼,慢慢也澹定了下来。
毕竟百工门连高达都能造,修个高铁也算情理之中。
唯一不便之处就是他们来晚了一天,上一班次刚走,下班次出发还要再等两日。
这却正好让毕月乌逮到了摸鱼的机会。
“接下来两天自由活动,别出扬州城就行!”
他似乎完全没有押送嫌犯的自觉,随便交待了一句就失踪了,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所以说,他到底是怎么进二十八宿的啊?”
这一日清晨,宁言正和吴清在茶肆喝早茶,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某个不靠谱的男人。
吴清牛嚼牡丹似的喝了小半壶,打了个饱隔:“我也不知道。二十八宿的位置并非是靠资历或功劳就能晋升上去的,他们每一人都是由五斗星君亲自招募,所以来历和身份完全不可考。”
“我只知道在选拔标准中,修为高低似乎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们身上必然有某种过人之处,才能引起五斗星君的注意。”
宁言望了眼自己在茶杯中的倒影,突发奇想道:“你说长得帅算过人之处么?”
说罢,急忙认真补充了一句:“我替我朋友问的。”
吴清额头青筋直跳,又灌了一大口茶降降火。
“你觉得算么!”
“嗯……怎么不算呢?”
然后便是一阵沉默。
没眼光。
宁言都囔了一句,拿起手边最新一期的大周邸报看了起来。
大周邸报的历史可以追朔到大周立国之初,由礼部负责刊印,上头不光有军国大事,还有八卦趣闻,甚至开了块话本小说专栏,每期都能卖脱销。
郭侃捅出的乱子差点影响到整个南方六道,这一期的大半版面自然都与明州有关。
【世家子?大宗师?明州陈兆专访:记我与慕容复的二三事】
【对于吐蕃试图破坏大周安定的行为,鸿胪寺表示强烈谴责】
【吏部员外郎再次上书增设道科取士,应天书院学子群情激奋】
……
大多是些他知道的消息,因此他翻得很快。
直到他目光扫到最下面时,忽然在夹缝的快报中发现了一条简讯。
【月初,山南无生教作乱,半旬已定,收贼首一十九名,从者皆斩】
山南道……不就是在淮南道隔壁?
更让他在意的则是最后四个字。
从者皆斩。
大周整体上来讲还算是国泰民安,朝廷专门有一批官员负责施展神通呼风唤雨,普通民众倒是不用太担心天灾影响生计。
可人祸总是逃不脱的,时不时会有中三品武者私斗摧毁附近村落之类的恶性事件发生,从而引发流民之乱。
碰上这种情况只能说倒霉,朝廷也体恤民情,只要不是太过分,大体以安抚为主,基本只诛贼首,被裹挟的百姓轻点的就是罚些银子,严重的不过杖十打个半死。
这次却史无前例地用上了从者皆斩的字眼。
“老吴啊,你对无生教知道多少?”
吴清闻言,表情也变得有些严肃:“无生教?那都是一群不要命的疯子。”
“我了解的也不多,只看过相关卷宗。这帮人都信仰一个叫真空家乡的地方,根据他们教义,世间将经历三重劫难,青阳劫、红阳劫、白阳劫,而当白阳劫降临的时候,天道将崩溃,世间万物将不复存在,只有真空家乡是唯一的避难所……”
宁言听得直皱眉,这般说辞差不多就是典型的末日论,通过强调末日激化百姓恐慌,使百姓彻底丧失理性与独立思考的能力,等到信众们心中的那根弦快要崩断的时候,再抛出一个所谓的救世神明,成为信众们新的精神支柱。
可这世界是有将天地伟力归于己身的绝顶强者的,这种邪教之说能行得通?
虚无缥缈的救世神明,和实打实能一拳破碎虚空的大宗师,有点脑子的都知道信哪个吧?!
“信仰真空家乡还不如信仰司天监呢,起码真末日来了司天监还看得见摸得着。”宁言嗤笑一声。
吴清愣了半饷,一时也不知道宁言是在夸还是在损,哭笑不得道:“他们还宣称在三阳劫之外,有一道劫数名为魔心劫,专门屠戮上三品的大宗师,司天监也无法在此劫数之下独善其身。”
宁言登时一怔,魔心劫?好像在哪里听过。
嘶,在哪里呢……
“怎么,担心马帮那位大锅头的安危了?”
吴清的调侃打断了他的思考,他稍稍回神,讪笑一声:“我们只是朋友,别说得那么暧昧。”
“那晚回来你上半身可赤裸着呢,说这话亏不亏心。”
“我衣服是被无生教的人打碎的!”
“行行行,你说是就是。”
两人围绕异性朋友间是否存在纯洁友谊展开了一阵讨论,最后宁言因为混乱的男女关系被吴清抓住痛脚直接破防,被迫举旗投降。
“活该!”
毕月乌不在,晏晏也难得出来放风,看着宁言垂头丧气的样子,幸灾乐祸的很。
可突然间,她小脸一寒,焦急道:“宁言危险,别待在那里!”
什么意思?
宁言虽然没想明白,但反应极为迅速,脚尖轻点身形急退,眨眼便跃至十步开外。
就听得砰地一声巨响,在他躲开的下一刻,一道银色流光从他原本位置飞掠而过,瞬间贯穿了整座茶肆!
吴清也被吓一跳,这动静他和宁言都不陌生。
神机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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