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别睡了,快醒醒,你不看看都什么时辰了!”
朦胧中,耳旁传来飘忽的女声,宁言眉头微皱,却是不愿起床,臂膀一揽便将对方拥入怀中。
“你干嘛!你放开我!”
怀里那人忽地挣扎起来,发丝挠得宁言鼻头痒痒的,他下意识收紧胳膊,脑袋不住下探,轻轻咬了咬对方滑腻的脖颈。
初入口的感觉有点冰冰凉凉,带着几分奶香味,像是在炎炎夏日抿了一口刚打开的冰淇淋,透人心脾的激爽沿着脊髓直冲天灵,教人欲罢不能。
没过多久,唇边传来的触感转向温热,挣扎渐停,冰淇淋也便慢慢融化在了他的怀里。
宁言一直自认为是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可他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李煜在《浪淘沙》中留下了“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的千古名句,用来形容此时的他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温香盈齿,软玉在怀,便是给个神仙他都不换。
宁言忍不住又舔了一下,整个人都仿佛陷进了一团轻柔香甜的云朵里,任由意识沉溺在昨晚温存的余韵中。
“宁言,痒……你再这样,我、我不理你了……”
呼吸有些乱,有些急促,像是猫儿在小声呜咽。
【一夜未眠,再晃神,已是天光乍破。可你却没远远没有满足!……】
【你嘴角噙起一抹邪笑,心念微动,这回定让她付出代价。】
一大早又发哪门子癫……
宁言被系统吵得头疼,正想翻个身,动作却陡然一滞。
沈秋凝属于那种丰腴的美人,可如今他怀中抱着的那人却过于纤细了些,
不对劲。
他心头掠过阵阵不安,悄咪咪睁开一丝眼缝……
噗通!
沉闷的落地声登时响起,宁言连滚带爬摔下了床,颤颤巍巍伸着手指道:“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晏晏胡乱拨开了额上沾着的发丝,本来小脸还红红的有些茫然,听到宁言的问题,猛地抬起头,大声质问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那你希望谁在这里!”
“这是问这种问题的时候么!”宁言蹭得一下子站起身,惊觉自己好像没穿衣服,赶紧又蹲下去裹住被褥,结巴道:“她……她人呢?”
“我哪知道。”
晏晏漫不经心答道,眼睛却一直往不干不净的地方瞄。
……
宁言被看得心里发毛,“你先背过去,我穿个衣服。”
“我不,你就这样换!别想糊弄我!”
“我这……那这样,你把我衣服丢过来。”
“这倒可以。”
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过后,宁言总算能甩开被褥,他趁着理领口的间隙悄悄闻了闻,还好房内没有多余的味道,心中稍定。
毕竟晏晏的鼻子可是灵得很,真让她察觉到了什么,免不得又要鸡飞狗跳。
软塌上的褥单似乎已经被换过了,痕迹清理得很干净,干净到宁言险些怀疑昨晚发生的事情只是一场梦,他在屋内扫了圈,并没有发现沈秋凝留下的书信之类的,犹豫片刻,先是问询道:“昨晚你休息得怎么样?”
“很不好。”
“啊???”
“啊什么嘛,你洗澡洗太久了,我等得好困好困!”
晏晏嘟起小嘴,脸上写满了怨念。
宁言不会知道,智斗像大凶女人那样道行高深的女妖精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她大概守了有三四个时辰,实在是坚持不住了才回潜龙壶休息。
真是为他操碎了心。
宁言倒是轻舒了一口气,不过很快他脑中又浮现出新的问题。
沈秋凝去了哪里。
正在这时,宅子外传来叫门声。
“宁言,宁言,开门啊。”
宁言回了回神,快步来到堂前,推开门,只见吴清正站在门外。
“怎么是你……什么事,说。”
吴清刚要张嘴,看到他的神情却是一愣:“你怎么没什么精神?”
宁言摇头道:“不碍事,修行出了点小岔子。”
修行方面的问题吴清没多问,整理了一下来意,开口道:“朝廷天使要召见我等,乌掌柜特意差我过来支唤你一声。”
“来者何人?”
“主官是太府寺丞范叔夜。随行的还有一位内侍黄门,名字我没听过。”
“有圣谕么?”
“没听说有。”
“那不去。”
宁言没说两句便要关门,吴清急忙按住大门,瞠目道:“吴郡范氏你不熟就算了,你连天子近侍都不放在眼里啊?”
“就说我身体抱恙,或者重伤未愈,反正随便寻个由头,这种事有乌掌柜顶着就够了。”宁言无心和他纠缠,道:“我还有些别的事情,回头见。”
话音刚落,大门已是彻底合上。
吴清吃了个闭门羹倒也不恼,挠了挠头,随口嘟囔道:“你也是,沈仙子也是,一个个的,都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忽然间,门后又探出脑袋。
“你见到沈秋凝了?”
“嗯,我看见她早些时候去见镜通住持了。”
……
西城口。
夕阳的余晖洒在城墙上,门口行人络绎不绝,很难想象这地方前两日还是一座空城。
朝廷的效率极高,自从工部接手之后立即便发派了大量的民夫前来,一些消息灵通的商行也不愿错过机会,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纷纷欲要在此地站稳脚跟。
可以预见的是,未来的汴津渡定会热闹非凡。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转变。
沈秋凝牵着马,沉默得从人群中穿过,然而却无一人能注意到她的存在。
能将自身彻底融消入天地,这已经是四品武者才具备的能耐。
说来也奇怪,明明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也从没看过类似双修的功法,阴阳合和,乾坤交汇,一切都发生的那么理所当然,然后就突破到了四品,以至于让她不禁怀疑这是不是才是修行正道。
呸……那种羞人的事儿怎么可能会是正道……
沈秋凝已经不记得这是她今天第几次胡思乱想,回过头,城门已被她甩到身后。
城墙上架着不少梯子,石匠们正在上头忙碌着,给这座城池换上新的名字。
新的开始么?
她叹了口气,从衣袖中摸出一团锦缎,依稀能看出似乎是从褥单上裁下来的一小块。
她有好好思考过要不要将它妥善珍藏,可纠结许久,还是决定放下了。
她不需要证明什么,也不想再怀念什么。
前缘斩尽,大道方生。
就到这里吧……
沈秋凝低垂着眉眼,将锦缎塞进随身的佩囊里,接着俯下身,想要把它埋进土里。
“你在藏什么呢?”
熟悉的声音响起,她心头一跳,慌忙转身。
宁言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城门口,他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几次张开口,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苦涩得笑了笑:“一声不说便又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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