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重有些吃惊。
此行山高路远,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居然能自己跑到这边,其心可鉴。
“你只是为了见殷行云吗?”
殷重又问。
锋利的目光落在头顶,宝勒尔心头发慌,头垂得更低了。
“是,我想……见见他。”
宝勒尔本想说要和殷行云过日子,可是她不知道殷重什么想法,自然也不敢多说。
看着殷重审犯人一般的盯着宝勒尔,苏明兰怪觉得过意不去的,就笑着打了个圆场。
“行云这孩子,还没回来吗?”
“应是没回来吧,你是怎么找到我女儿的?”
殷重又转向了宝勒尔。
与江乌交战多年,双方死伤惨重,每每想起那些将士,殷重对江乌的好印象,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即便宝勒尔只是个女流之辈,可她毕竟是江乌的公主,若是出了差错,殷家必然又要受到牵连。
如今好不容易一家团聚了,殷重不想再重蹈覆辙。
殷青璇道:“这件事说来话长,总之父亲可以放心,宝勒尔此行艰险,还差点被人卖到了青楼,如今她已经怀了我大哥的孩子了,希望父亲不要有门第之见,且这件是皇上也知道,父亲不必有其他的顾忌
。”
听说宝勒尔有了身孕,殷重脸色又是一变,随即露出了些许喜悦,想不到殷家这么快就有后了,再听说皇上也清楚此事,一口气顿时松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就让你二娘安排小公主住下,你大哥这些日子一直郁郁寡欢,想是又去外边喝酒了,估计也该回来了。”
殷重话音刚路,门外就传来了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殷重立即问道:“是行云吗?”
一声淡淡的嗯从外边传来,继而语气平平地说道:“时候也不早了,孩儿先回去歇息了。”
殷重道:“等等再回,你先进来看看,谁来了。”
殷行云的脚步顿了一下。
“莫非是大妹?”
他方才入宫,却被告知贵妃娘娘已经出了宫,一直没有回转,殷行云等了一会儿,只得先行回来。
闻言不由一喜,伸手推开了门。
看着朝思暮想的夫君,宝勒尔一阵激动,下意识的站了起来。
殷行云也同样一眼就看到了她,顿时怔住了。
除了衣着不同,眼前这个女子,和他梦里的姑娘长得一模一样。
宝勒尔已经红了眼,哽咽的问道:“阿木尔,你……你还记得我吗?”
“阿木尔”这三个字仿佛打开了
记忆的开关,殷行云瞬间就想起了在江乌的过往。
昔年他被追兵困在山顶,江乌的兵士们逼他投降,殷行云宁死不降,未免自己被擒,用以要挟殷重,就从悬崖上跳下。
再睁眼,见到的就是眼前这位姑娘。
是宝勒尔救了他,将他带回帐中,悉心照顾。
那段记忆,如今也已慢慢浮现,他想起自己经常去野外采花,拿给宝勒尔,她也会开心地跑过来,小心翼翼的捧着并不算好看的花朵,小脸上洋溢着满满的笑容。
同时,他也想起自己一直被朱玉颜灌药,更想起自己身中蛊毒,惨遭折磨,是大妹将他救活。
更想起了自己早逝的母亲,以及二娘苏明兰对自己兄妹的照顾。
那一瞬间,殷行云只觉双眼发热,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掉出来的。
这几年他活得浑浑噩噩,记忆也是断断续续,时而记得,时而又忘记了,即便回殷家,他也总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仿佛是一个旁观者。
如今什么都想起来了,就好像做了一场疲惫的大梦,整个人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阿木尔。”
“行云!”
殷重和宝勒尔同时跑了过去,伸手接住了殷行云。
苏明兰赶紧招呼
丫鬟。
“快,去叫郎中。”
殷青璇也不知道大哥是怎么了,拿出了灵泉水,先给他灌了两口。
殷重已将他抱起,送到了后面的卧房。
殷布雨还在练功,看到大哥被抱回来,吓了一跳,忙跑过去问道:“爹爹,大哥怎么了?”
“爹也不清楚,先送回房再说。”
几人将殷行云放到了枕头上,片刻之后,郎中就拎着小药箱,从外边跑了进来。
请过脉后,呵呵一笑道:“殷将军不必着急,大公子脉象平稳,气血旺盛,并非得了什么病,可能是一时过于激动,导致暂短的昏厥,睡一觉就会好了。”
殷重拱手说道:“多谢大夫了,来福,送大夫回去吧。”
郎中走后,殷布雨才问道:“大妹,你怎么回来了?”
“我来送小嫂子,这位就是了。”
殷青璇指了指宝勒尔,介绍道:“这是我二哥殷布雨。”
殷布雨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格,也没有多问,立即说道:“嫂子好,布雨这厢有礼了。”
宝勒尔顿被叫的脸色发红,可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殷重对苏明兰道:“先送小公主回去休息吧,等明天行云醒了,咱们再聊其他的,布雨,你留在这儿照顾
你大哥,青璇,你随爹过来,爹有话要对你说。”
“是。”
几人应了一声,各自回去,殷青璇则跟着殷重去了书房。
“爹爹是想说朱玉颜的事吗,爹爹是否觉得,女儿做的有些过分了?”
殷青璇冰雪聪明,看到殷重进门脸色不对,也同样猜到,他定是听到了自己的话。
殷重到了一杯热茶,递给了殷青璇。
“爹确实想说玉颜的事,但是和你想的不一样,爹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做的也没错,玉颜的性情确实太偏激了,有些东西让她知道,也不是坏事。”
听了殷重的话,殷青璇微微躬身。
“多谢爹爹理解,女儿实在不想看到全家人的付出,在朱玉颜的眼中变成理所当然,甚至还觉得大伙都是在为她赎罪,若是长此以往,她必然会变本加厉。”
殷重点了点头。
“你说的没错,是爹想错了,我以为一味的对她好,会让她的心性平和下来,如今才知道,事情并非如此,说来都是爹的错,若非战场上受伤发热,你师公也不会将爹送到附近的农舍去,只恨爹当时神志不清,连具体发生什么都不知道,就浑浑噩噩的做成了错事,如今后悔已晚,只能尽力补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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